苏一听出了是小白的声音,顿时感觉亲热很多。这王府里头,她最熟的也就是这小白了。因转头瞧他,小声儿道:“王爷叫我来的,我本不想来。”
苏一低眉,跟着韩肃要出来。倒是刚迈开一小步,突有人拽住了她的袖褶儿,问了句:“你如何来了?”
苏一坐直了身子,“王爷是金墙银瓦琉璃宫里长大的人儿,我们比不得。从小也没学过一天琴棋书画,会的天然也都是凡人都会的。再难些,我们便玩不上了。”
提起钱,苏一忍不住下扯嘴角,十二分的不甘心挂在脸上。却又不得不听人的号令,把腰间荷包里的铜板尽数倒了出来。一枚枚往炕几上摆了,非常沉沦地说:“没有了……”
“哦。”苏一闷声应一句,矮着身子到炕边去,心想王爷真真儿是最讲事理的好人。她往炕上挪,头一遍却坐滑了身子,一屁股跌坐在脚榻上。这事儿忒难堪,她就势低下头去,面庞辣烫。
他原觉得这女人必是小白的盘中扣肉,却不知如何又与王爷牵上了干系,特特叫他接了来府上过年,实在令人费解。小白也便罢了,他是浪荡登徒子,见标致女人走不动道儿,这事儿不希奇,然王爷可洁身自好得很呢。
咸安王爷细心瞧着她脸上的神采,嘴角挂着笑意,瞧一眼她身前炕几上的铜钱,道了句:“也够了。”
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日落时分。这一日雪住了,整日空中都挂着白惨惨的日头。这会儿偏了西,落入天涯线以下,隐没了透着清冷的光芒,暮色也就沉了下来。
苏一内心暗自委曲,够是够了……
偏咸安王爷也不顾她面儿,悄悄地笑起来。一面笑着,一面又起了身过来伸手要拉她,温声说:“谨慎点。”
“诶。”苏一把手炉和皮纸伞伞用力往怀里抱了抱,多瞧了那素袄素裙的丫环两眼。这王府里便是丫环,穿的也比她好百倍。身上的料子映雪发亮,曳曳地空垂下来,边角绣了几朵绿萼梅花。
这是最不值提的小事,他原也没放心上,因笑了一下,道:“劳你还惦记取,早说了不必。既带来了,放着吧。”
苏一跟在他身后,天然不知贰亲信里想的甚么,只悄悄地使了余光瞧些旁侧景色。她跟着韩肃过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入一穿堂,厥后又是弯弯绕绕,终究到了一个院子前。
苏一微微踟躇,随后冲他施了一礼,只得往院门边儿去。抬手捏上门环,到底是心慌,又转头乞助似的朝韩肃望了一眼。韩肃也不知看不看懂她的难处,只冲她半抬胳膊,扬了扬手,那行动瞧着像鼓励的。苏一得了些底气,便冲他点了下头,以做受用的表示,部下把门环扣了下去。
咸安王爷慢条斯理地捡棋子儿,“我兄弟姐妹多,小的时候常聚到一处也是赶围棋儿玩,胜负些零子儿。当时候叫真儿,输很多了总有人要耍赖,时不时地闹起来。当时我六哥最喜好欺负我,利用了我很多东西。厥后大了些,被安排了先生,琴棋书画一样儿也不落下,也就渐渐不玩阿谁了。”
“不会。”苏一嗓子发干,声音像从喉咙间挤出来普通,又说:“只会赶围棋儿。”
韩肃停下步子,单手背到身后,回身来看她,“王爷在里头,你出来吧。”
倒不是苏一和韩肃路上用了多少时候,只不过她昨晚那一觉堪堪磨光临早才睡,又足睡了大半日,才会如此。若不是韩肃去拍门,也许能睡过除夕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