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咸安王爷虽那么说了,她却还是要紧着性子的。不能有了倚仗,就娇纵得没了束缚。比方,如果她要了周家谁的命,那可也是王府的罪孽,旁人说道出来,王爷的名声便不能再像往前那般。是以,点到为止,又能解了心头之恨才是最好的。
不必生分的话王爷不止说过一次两次,然苏一却不时念着自个儿与他有着云泥之别,不敢冒昧。他不是小白,如何能不念着他的身份呢?而这会儿听他说不必叩首,天然也不好强要了磕。她又坐下来,伸了手去拎茶吊子,“那我给您斟茶。”寥表情意罢了。
“嗯。”韩肃点了下头,随苏一持续往南去。
那厢陶徒弟和陶小祝惊诧,互看了两眼,不知这算是个如何一回事儿。陶小祝却想起苏一早前说的王爷给她手炉和皮纸伞的事儿,贰心下里有些猎奇,想着莫不是苏一真与王府结了干系。这等子事希奇,是与不是都恰当着面儿瞧清楚。因与陶徒弟打了声儿号召,奔出铺子一溜烟儿跑了。撵上了那些王府侍卫,只远远跟在背面。
苏一气味微乱地落了座,双手叠搭在茶桌上,瞧着他说:“托你的福,王爷承诺了。”
“您这会儿明白了就成。”苏一还是安抚他,“不晚的。”
苏一与小白分开镰刀湾,过了白桥再过两个路口,便分路各自归去。苏一往南大街去,小白往王府里回。这一别是小别,到明儿还是要见的。却不知韩肃会甚么时候带着侍卫到铺子上,是以苏一次日一早儿五更天就起了床。梳洗了洁净,绾起发丝,把睡过的床铺理得划一洁净。
苏太公摆动手不肯出这草堂的门,内心倒是衡量得清楚,说:“这原是我自个儿作的,理应受着。”
她原想着王爷能开了金口承诺,已是破天荒了,却未曾想,他竟与自个儿说出这些叫人痛快又舒心的话。得他这一言语,便是天大的事儿也不感觉难办了。反正有个天儿一样的人物给你撑头,另有甚么好怕的呢?
斟好一杯茶,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儿,各式谨慎的模样儿,请了他吃。等他接杯送到嘴边轻抿而下,苏一便起家绕到桌外,与他施了一礼。求好了事,她便是不该赖着不走了,因说:“王爷,那民女就不扰您的雅兴了。这会儿还得回趟家,跟爷爷打声儿号召,好叫他放心。委曲他这么几日,内心实在不忍。”
苏一和小白一起进了镰刀湾,依着常走的路过桥穿巷。这会儿她是无家可回了,直直奔了家里的草堂而去。那草堂显得粗陋破败,深灰的茅草长年经雨打淋,早烂了大部分,大略连唐时杜甫诗里所云的草堂也比不得。她推开门往里瞧,见得苏太公打了张地铺蜷在草堂一角儿,最是叫民气疼的模样。
她遮面儿回了回眼眶里的水珠子,搁动手来,撑了身子架儿半起家,喑着嗓子说:“王爷,民女给您磕个头吧。您是王爷又是好人,理应受我一拜的,也实足受得起。我受您这恩德,几生几世也还不尽。您是云头上的人,等闲不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多生来往,却对我多加照顾。我也没甚么拿得脱手又能叫王爷称意的东西,今后凡是您需着我,豁出这条命也不准皱眉头的。”
苏太公原不信苏一能攀上王爷这件事儿,起初周放心返来拿这事儿做笑柄,贰内心也只当苏一空攀干系,还自顾点头气恼一阵。现下又听她说出这些话来,内心仍犯着嘀咕,到底不知是真是假。他们如许的人儿,如何能请得动王爷?更别提,还要调派人家府上的侍卫。然不管真假,这会儿临时也只能先信她了,想着到了明日天然就见分晓。若这事儿是个废话,他尽管拿了老命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