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举手与他道别,目送飞龙卫身影消逝在山路绝顶,一回身,发明易思明抱动手臂,正如有所思地盯着他,嘴里还不咸不淡地说着风凉话:“啧啧啧,这才刚熟谙多久,就依依不舍望穿秋水了?看你那眼巴巴的劲儿,恨不得让人家把你拴在腰带上跟着走。出息。”
殷勤妥当,公然是严宵寒一贯的做事气势。傅深撩开车帘,敏捷地上了车,见车厢里整齐地摞着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大的刚正,小的扁而长,不由得猎奇道:“箱子里是甚么?”
傅深反唇相讥:“人家好歹把我从山沟里救出来了,你干甚么了?等您老喝完茶歇够了再去找我,鄙人指不定已经凉了。你另有脸‘啧’?德行。”
当日在宝岩山中,严宵寒一刀劈断了傅深的弓,厥后两人又是坠崖又是跋涉,磨难与共,他便把这事给忘了,也没筹算找他补偿。谁成想严宵寒却还一向记在心中,寻着机遇要补给他。
管他是飞龙卫还是禁军,归正傅深认了这个朋友。至于国公府的门庭,玷辱就玷辱了吧。
他稍放心境,掩上盒盖,又去看另一个大箱子。这回开了盖倒是不想哭了,变成了哭笑不得――内里竟然装了满满一箱干蘑菇,以及松子、榛子、板栗等各色干果。
经此一事,世人也没了打猎的心机,在山庄里住了一晚就相约解缆回京。那女子和婴儿则由易思明带走安排。傅深多住了两天,待背上的伤收口结痂,才本身骑着马摇摇摆晃地下山。
“严兄!”
他的身影淹没在溶溶夜色和暗淡灯火当中,表面格外通俗,神采也是以显得分外蕉萃。傅深惭愧得要命,内心非常过意不去。按理说人家千难万险地将他送返来,总该请人家进门歇歇脚、喝口茶。可他们包庇在逃的金家先人已是两边都心知肚明的事,倘若放飞龙卫出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之前各种,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说话间小二拍门,满满铛铛地摆了一桌菜肴。论用料比不上高门侯府之家那样宝贵,却胜在细巧精美,平淡滋补,且绝无鱼虾羊肉等腥膻发物,连傅深杯子里都是甜津津的果饮。
易思明办事详确,门路也广,当初那两人便由他带走安排。因为水陆关隘都有官兵盘问,南下不易,到别的州县也不平安,易思明干脆将两人安设在了一个乡间小县的独门小院里,由一对老佳耦照看。对外只说是父母双亡,外埠的侄孙女带着侄孙来投奔。
傅深侧身不受,易思明叹道:“不必如此,你只要把这孩子好好扶养长大,我二人就算没白搭了这番心机。”
他固然怕女儿家担惊受怕,没有明说朝中局势,但采月自知主家已是在灾害逃,将来恐怕也难有昭雪之日,含泪朝他们拜了一拜,涕零道:“二位公子活命之恩,采月没齿难忘。大恩大德,此生无觉得报,只能吃斋念佛,日日为公子祈福。来世愿当牛做马,甘为公子奔走。”
到了山庄门外,诸卫止步,严宵寒也在此处上马,将他交回仓促赶来的易思明等人手中,又分外叮嘱了两句重视伤话柄时上药之类的话,便待策马拜别。
傅深神采一凛,心虚道:“多谢严兄提点。”
二人不便同时出入,因而严宵寒先走一步。傅深在雅间中多等了半盏茶的工夫。等他下楼时,门口俄然来了辆青油篷大车,恰好停在他身前。车夫利落地跳下车,朝他行了个礼:“傅公子好,我家仆性命小的送您回府,车上另有几件给公子筹办的礼品。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