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何辜’。这句话,你叔父也曾经说过。”
段归鸿神采稍变。
就像当年傅廷信对段归鸿说“百姓何辜”,现在换成傅深,他也只要这么一句话可说。
但是厥后,他发明是本身想错了。
段归鸿也沉默了。
他怔然地听着傅坚说:“天下安宁,百年乱世,成于你手,败于你手。你虽不姓傅,可骨子里倒是我们傅家人。”
“扼守一方,自主为王。”傅深玩味地将这八个字反复了一遍, “就像王爷如许。”
“哦?”傅深不急不缓地拖着嗓音道, “保家卫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就得了吗?王爷说的是甚么大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黄金台麒麟阁高悬的功臣画像背后, 有幢幢火光跃动, 无数亡魂哀号恸哭。
元泰四年,傅廷信受伤,段归鸿替他找来体味药,在治好了他的毒伤同时,段归鸿还从南疆巫医那边体味到了这类植物的可骇之处。适逢边关战事胶着,汉军与鞑族马队相持不下,段归鸿想以奇兵之计突破僵局,便找到傅廷信筹议,筹算用这类草药毁掉阿拉木部的草场,再配上疫病,一旦后院起火,必将能给鞑族以重击。
以异姓封郡王的第一人,为了一句海市蜃楼般的嘱托,恪守西陲二十载。傅深明晓得他做下了很多错事,却没法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怒斥他。
天公略不顺意,便是旱涝蝗灾,凶年饥岁,上位者略不顺意,便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小小百姓,养家糊口已是不易,头顶着一重又一重的天,半生辛苦,只消一个飞来横祸就能完整毁掉。
北燕铁骑在傅家人手中传了三代,元泰帝先坐不住了。
从元泰六年西南安定至今,他这一守,就守了二十年。
“更别说你手中另有那甚么玩意死神,”傅深道,“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果真在江南放开摊子,真金白银就得沿着长江逆流进您老的口袋里,别说是自主为王,到时候你就是想自主为帝,也没人能拦得住你。”
托赖投了个好胎,傅深没有成为那“万中之一”,但他也不想当阿谁“万里挑一”,在杀人与被杀之间,他想走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