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傅深本身去捡,那边的农夫已替他将大雁送了过来。受伤的大雁还活着,一边翅膀被箭钉穿,在傅深手中不住扑腾。俞乔亭探头一看,夸道:“不错,很肥。”
一战立威,北燕铁骑残暴还是, 所过之处,无人敢直撄其锋。七月初, 北燕军与甘州军在武威会师, 傅深一边收拢西北各地残兵, 重新整军,一边以甘州为据点,开荒屯田, 疗摄生息, 以待反击。
旧朝臣与他素有嫌隙,新贵们与他不熟谙,这么一来,严宵寒倒像是回到了元泰朝,再度被世人伶仃了。
箭矢“嗖”地破空而去,半晌后半空中传来一声哀鸣,队尾的一只大雁从天上直直地坠落下来,掉在了距他们不远处。
甘州城外。
“这只雁多少钱?”严宵寒俄然开腔,安静隧道,“连这块绢帛一起,我买了。”
“鱼雁传书没传闻过?可惜本侯没有沉鱼落雁之姿,只好动武了。”说完,傅沉思考了一下,感觉有求于雁,还把人家打伤了,有点说不畴昔,因而举起手中大雁,诚心肠对它道:“雁兄,对不住了啊。”
“说的仿佛我们能到金陵似的,”傅深有气有力隧道,“蛮夷占有淮水以北的中原地带,离金陵十万八千里,你倒给我打一个尝尝。”
经历过这一番风波,严宵寒的形象与“心机深沉的权臣”更加切近,那畴昔常常浅笑的嘴角现在很少扬起,气势内敛严肃,喜怒莫测,但总带着一丝如有若无的阴霾,让人更不敢往上凑。
“不是打给你吃的,”傅深一手拎弓,一手拎雁,回身往回走,“让杜冷去我那一趟,带上伤药。”
大雁:“……”
严宵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普通会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然后强撑着爬起来去上早朝。实在难过的受不了时,他就去桌上常备着的糖盒里找颗桂花糖吃。
傅深眼皮一抬,斜了他一眼:“羊肉汤不好喝吗?”
他们中间隔着沦亡于内奸的中原大地,却像隔着一全部天下。
即位当日,江南节度使、荆楚节度使、岭南节度使、福建节度使及东海海军同进贺表,拥立新帝。严宵寒自荆楚跟从齐王至江南,先是拦住没让他回京,厥后又与各地节度使调停,殚精竭虑地搭起了新朝的架子,一手搀扶齐王即位称帝,论功足可封侯拜相,但他以本身以往行事遭人诟病为由,甘愿当个隐于幕后的功臣,故长治帝仍令其统领禁军,特许入延英殿议事,视为左膀右臂,倚重非常。
眼看大周即将四分五裂,鼎祚不保,同年春季,齐天孙允端在金陵自主为帝,尊元泰帝为太上皇,国号为周,改年号为“长治”,定都金陵,遍告天下。
俞乔亭:“好喝。”
深受宠任的严大人对同僚的指导和侧目毫无感受,归正他已经风俗了,闲言碎语如同过耳清风。他为长治帝费经心机的筹划、不遗余力地促进新朝,本来也不是为了在这乱世里搏出一份功业。只是时势如此,情势逼人。若长治帝始终找不到立品之地,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今后要么被拿来当傀儡天子,或者干脆杀了洁净,而他的侍从们无甚分量,天然更落不着甚么好了局。
新朝由北方逃亡而来的旧官员和江南素驰名誉的贤达士人共同构成,长治帝未设宰相,而是仿元泰朝旧例,新开延英殿,与重臣共决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