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傅深本身去捡,那边的农夫已替他将大雁送了过来。受伤的大雁还活着,一边翅膀被箭钉穿,在傅深手中不住扑腾。俞乔亭探头一看,夸道:“不错,很肥。”
日暮时严宵寒方从宫中出来,明天是冬至,延英殿议事以后,陛下桉都城民风,特赐了羊肉汤饺,几个从北方来的老臣当场捧着碗老泪纵横。长治帝触景生情,也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君臣执手恸哭,江南出身的四位学士在一旁假模假样地安慰了几句,直到长治帝收了泪,才各自散了。
元泰帝仓促西狩,文武百官及内眷、都城百姓等一部分人随元泰帝西去入蜀, 另一部分则拖家带口地南逃至荆楚、淮南一带。
即使恍惚,可他仍能清楚地辨认出那不甚规整的笔迹,因为绢书上面只要四个字――
求而不得比纯真的疼痛更可骇,严宵寒做梦都想肋下生双翼,一夜飞度千山万水。
“啊?”俞乔亭一头雾水,“干甚么?”
没有只言片语,荆楚一别,他们就落空了联络。
“好喝还堵不住你的嘴?”傅深道,“别叨叨,烦着呢。”
“这只雁多少钱?”严宵寒俄然开腔,安静隧道,“连这块绢帛一起,我买了。”
箭矢“嗖”地破空而去,半晌后半空中传来一声哀鸣,队尾的一只大雁从天上直直地坠落下来,掉在了距他们不远处。
傅深嗤道:“入乡顺俗,就你要脸。”
“……”俞乔亭,“您这有点过于俗了……”
严宵寒不想受制于人,更不想把命丢在江南。
“不是打给你吃的,”傅深一手拎弓,一手拎雁,回身往回走,“让杜冷去我那一趟,带上伤药。”
看热烈的人群立即给他让出一条路,那男人见他穿着华贵,气度不凡,晓得本身是赶上了有钱的冤大头,张口便道:“一钱银子!”
这个别例实在没甚么用,连心机安抚都少之又少,因为本来那包糖早就吃完,新买的糖固然精美甜美,桂花香扑鼻,但是味道与本来的不一样。
“说的仿佛我们能到金陵似的,”傅深有气有力隧道,“蛮夷占有淮水以北的中原地带,离金陵十万八千里,你倒给我打一个尝尝。”
靖宁侯这是走火入魔,终究疯了吗?
但是他们这么想,不代表各地独立的节度使和江南朝廷也这么想。
俞乔亭:“啥?”
平复很久,他的心跳垂垂缓了下来,严宵寒踌躇再三,本着将错就错、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终究从袖中把那块白绢抽了出来,沿着折痕谨慎翻开。
可傅深在那里?
甘州城外。
经历过这一番风波,严宵寒的形象与“心机深沉的权臣”更加切近,那畴昔常常浅笑的嘴角现在很少扬起,气势内敛严肃,喜怒莫测,但总带着一丝如有若无的阴霾,让人更不敢往上凑。
被晾在原地,手里还捧着两个碗的俞乔亭:“……”
北方防地已破, 鞑、柘、渤海三族再无禁止, 长驱直入中原要地, 半壁江山沦亡于内奸之手, 朝廷不复存在。在这类局势下,淮南节度使岳长风率先举兵抗贼,拒渤水兵于淮水之北,挡住了蛮夷南下的脚步。紧随厥后,西平郡王段归鸿称“西南以自保为要”,只领受北方避祸百姓,不再出兵勤王。有这两位先例在前,各地节度使纷繁师法,以其所辖之地为限,自成一体,各自为政,除抵抗内奸以外,商定互不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