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元泰帝持续道：“朕不肯让傅家坐大，但也偶然自毁长城。北燕铁骑是大周的北境防地，鞑柘之患未平，冒然改换将领，恐怕会摆荡军心，需得缓进。朕思来想去，你久居都城，也该挪动一下了。”
“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别问了。”
大殿里泛着雨天特有的淡淡土腥味，地砖冰冷，硌的膝盖生疼。严宵寒不消设想，也晓得傅深只会比他疼上百倍千倍。
严宵寒现在是正三品，北燕统帅则是一品，只要他能走上阿谁位置，繁华繁华指日可俟。何况有天子在背后支撑，踢掉一个残废主帅仿佛也不算难事。
风急雨骤，乌云沉沉，六合间一片暗淡。
但是也不能解除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能够。最关头的是，“傅深是断袖”这个流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说来听听。”
“傅某或许做不了君子，但毫不做罪人。”
“梦归，你跟在朕身边好久，是朕最得用的肱骨，”元泰帝道，“你与傅深分歧，只要迈出这一步，将来前程不成限量。”
严宵寒伸脱手，筹算扶傅深起来，总在这儿淋雨不像回事。谁知手还没碰到他，那人俄然毫无前兆地往前一倾，幸亏严宵寒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傅深一头栽进了他的臂弯里。
“朕已着人到靖宁侯府宣旨，”他冷冷地盯着严宵寒，“你若想清楚了，就拿着这份圣旨跪安吧。”
玉轴在青砖空中上磕出“咚”地一声响，浮雕处断了半块，藐小的玉屑溅入严宵寒袖间。
贰心中不无歹意地想，傅深接到赐婚圣旨，会是甚么反应？
“为将者，就是君王手中的一把神兵利器，傅深当然锋锐难挡，可一把刀如果设法太多，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为臣者，有的忠君，有的忠天下。傅深和他叔叔傅廷信一样，是个忠天下的臣子。”
严宵寒：“傅家世代忠良，傅深守边数载，绝无贰心，并且……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在这个当口赐婚，不但轻易招致朝臣非议，反而滋长了傅深的阵容。臣驽钝，不知陛下为何执意在此时为之？”
时移世易，当年元泰帝有多倚重傅家，现在就有多顾忌傅深，乃至到了不除不快的境地。
这话似有松动之意，元泰帝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傅深的确是个忠臣，可他忠的不是朕。”
严宵寒再一次在内心暗骂傅深，这根棒棰八成是干了甚么吃力不奉迎的事，获咎了天子，他那北燕军又周到的跟个铁桶一样，飞龙卫想挖点动静的确难于登天。若早晓得产生了甚么事，提早筹办好对策，本日他何至于被天子和太子打的个措手不及！
严宵寒的确要被这父子俩气笑了。杨思敬是杨皇后兄长的儿子，太子的表兄，因皇后之恩受封从三品右九门卫将军。傅深再落魄，也是颖国公府嫡宗子，朝廷一品大员，疆场上厮杀出来的靖宁侯。杨思敬算甚么东西，一个恩荫上来的纨绔，真当北燕军二十万铁骑都是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