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寒的确要被这父子俩气笑了。杨思敬是杨皇后兄长的儿子,太子的表兄,因皇后之恩受封从三品右九门卫将军。傅深再落魄,也是颖国公府嫡宗子,朝廷一品大员,疆场上厮杀出来的靖宁侯。杨思敬算甚么东西,一个恩荫上来的纨绔,真当北燕军二十万铁骑都是死人吗?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大殿里泛着雨天特有的淡淡土腥味,地砖冰冷,硌的膝盖生疼。严宵寒不消设想,也晓得傅深只会比他疼上百倍千倍。
田公公谨小慎微地走到严宵寒面前,照本宣科地念:“靖宁侯不肯接旨,现正在宫门外长跪不起,要求面圣。”
这位肩上背满了任务道义,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的朝廷柱石,被他所尽忠的君主如许踩进泥里,还能持续平心静气地“胸怀天下”吗?他是忍气吞声地接下圣旨,还是披挂出京扯起北燕军旗,干脆反了呢?
沙哑的吼怒压在嗓子里,淹没在滔天的雨声里,微小的不敢落在任何人耳中,恰好让傅深听清了。
严宵寒仿佛俄然被他激愤了,在宫内郁积的肝火冲天而起,劈脸盖脸地朝傅深砸下:“是啊,不然呢?我本日的统统,权势职位,都是皇上给的,我有甚么资格不承诺?!”他一把拎起傅深的领子:“你另有脸来问我?你不是狷介吗,不是一心为国、尽忠陛下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现在如何又跑到宫门前来跪着求陛下收回旨意了?不是该高欢畅兴地领旨谢恩么!你跪在这儿给谁看?”
刚才还在心中暗讽“杨思敬算甚么东西”的严大人顿时落到了一样地步――没体例,在大周朝最年青的将军面前,比他官位低的平辈人都不算个东西。
严宵寒伸脱手,筹算扶傅深起来,总在这儿淋雨不像回事。谁知手还没碰到他,那人俄然毫无前兆地往前一倾,幸亏严宵寒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傅深一头栽进了他的臂弯里。
这事他向元泰帝禀告过,元泰帝应当也明白太子这条战略中有多少私心。但是比起挟制傅深,这点私心在他眼里或许不值一提。
“梦归,”元泰帝神采冷下来,“朕记得你奉告过朕,你不爱女色,朕曾承诺过为你找一门称心的婚事,傅深既然与你是同路人,家世才貌皆为上品,你为何不肯?”
严宵寒再一次在内心暗骂傅深,这根棒棰八成是干了甚么吃力不奉迎的事,获咎了天子,他那北燕军又周到的跟个铁桶一样,飞龙卫想挖点动静的确难于登天。若早晓得产生了甚么事,提早筹办好对策,本日他何至于被天子和太子打的个措手不及!
他再次跪地请罪:“臣无才无德,不敢当陛下厚爱。请陛下三思。”
“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别问了。”
“为将者,就是君王手中的一把神兵利器,傅深当然锋锐难挡,可一把刀如果设法太多,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为臣者,有的忠君,有的忠天下。傅深和他叔叔傅廷信一样,是个忠天下的臣子。”
元泰帝:“你不肯意?”
田公公会心:“回陛下,外头下雨了。先前还淅淅沥沥的,这会雨势正大。这……靖宁侯已在内里等了半个时候,要不老奴给他送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