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四角，当即鬼怪般闪现数条人影。
“好”。
她顿了顿。半晌回顾，巧笑嫣然，吐字清楚。
不过……
总觉得这半生艰巨运营，是为了今后的风雨彩虹，如此便支撑他极有耐烦的等过那些年，却本来，他的觉得只是觉得。
宁弈定定看着她，仿佛想在她秋水濛濛的眼眸里找到一些虚幻柔嫩的东西，但是凤知微的眸光，恒定稳定。
“谁说胜负已定，谁说我甘于拱手国土？”她手一指殿外，笑道，“我不切身前来，如何能令你心乱喝酒？你一死，天盛军必定大乱，将来这大好国土到底是天盛的，还是我大成的，我看也难说得很。”她笑得畅快，一拂袖，“便纵我身故此地，有你宁氏天子陪葬，也已充足！”
远处俄然照应般响起排山倒海般吼怒，像是波浪在飓风卷掠下蓦地竖起厚重如巨墙，横亘于金殿之前，顷刻压下步步逼近的殛毙之声。
彼时情义正浓。
他缓缓掉开眼，五指一紧，掌间玉杯轰然碎裂。
他看定她，她笑容婉约，一如初见。
犹记当时，殿前梨花落如轻霜，她银色裙裾轻巧的拂过月辉洁白的空中，旋一朵流丽光辉的花，月色花影里，她扶着廊柱含笑回顾，他刹时被那恬然笑意击中。
他微浅笑着，不消看他也晓得，那些纵横门路，那些宫阙角落，都会在那掌声落下后，涌出无数玄色暗潮，那是他暗伏下的精英军队，会用闪烁寒光的百炼兵刃，迎上那些企图踩踏皇权将血污军靴踏上玉阶的叛军。
便是在那样飘散梨花暗香的脉脉夜晚里，便是在那样双目相视的浅笑眼神中，她纤纤十指拂过酒壶下的暗格，布下多年后的暗害之毒？
十年后，一语终成谶。
劈面凤知浅笑吟吟看着他，“陛下，你现在还感觉，我刚才是在扯谎吗？”
他不再看她，眼神却已垂垂沉敛，俄然悄悄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