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再不会惊骇。
镇子上褴褛的车站里停着一辆褴褛的客车,那恰是当初被易轻荷半路拦下的那辆。车站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度量行李,半睡半醒的搭客。而此中一桌四人,旁若无人吆五喝六打着扑克牌。
马车载着我们渐行渐远,车后扬起稀微的灰尘。白三老爷挥着马鞭,高喝一声‘嘚儿驾’,拖车的马儿顿时四蹄翻飞,跑的更加欢畅。
听罢,我微微有些怅惘,在赶上易轻荷之前,我和如来以及一帮半大孩子,可不似现在的清冷。即便当初与如来一起赶着毛驴收褴褛,总偿还是以耍乐居多。
白三老爷在镇子里把我们放下时,已然日已过午,顾不的用饭,就叮咛我们几句路上谨慎,挥鞭赶着马车回了村。
乳母一听,这才破涕为笑,拉着我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跟我说着梯己的叮咛话。其间,更是打发大海去下厨。直到,一顿晚餐吃罢,我和大海喝的东倒西歪,熄灯睡觉才作了罢。
大海松开手,双眼迷离重新望向落日,或许,在这一刻他又再次想起他的战友,想起那些炮火摧城,硝烟弥天的光阴。
无数年来,一向都有一句催人泪下的话,儿行千里母担忧。在我喝罢了酒,人虽有了九分醉意,但心却腐败,乳母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在心中,清清楚楚,明显白白。
把稳蒙了尘,便总会决计去躲避很多人,很多事,以及过往糊口的处所。而当在某一刻,洗去长远的灰尘,就会无可遏止的想要去看望故交,重回旧地。
我抹了一把脸,说:“好,今晚不醉不睡。”
在这两年里,他断断续续跟我提及过疆场上的事,提及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提及那步队集结时如林的枪杆,提及面对仇敌时如雨的枪弹,提及那些英勇杀敌,埋骨疆场的铁血甲士......
于任何人而言,那种能把后背付与的,只要兄弟。现在,我很荣幸的获得大海的承认,不再是以往建立于所谓恩典的庇护,转而成为从今今后于亲情的保护。
当天光透太小窗洒进屋内,我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时,只见乳母正拄着拐杖往饭桌上端着饭菜,在桌沿上一盆净水里泡着满满一盆煮好的咸鸭蛋。
大海一听,一把搂过我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然后一本端庄的说:“通哥儿,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