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自宁王满门放逐已五年未有联络的瑾王俄然派了人来峦城示好,分歧于心有感激性本淳良的规若凝,善于皇族自幼深受宁王教诲的凌苍悟深知瑾王其民气性凉薄,现在无事献殷勤,必有蹊跷。
刘嬷嬷俄然声音一顿,挑眉作恍然状,不容规若凝开口,强势般碎碎念着:
虽为少年郞,骨架未尽长开,可气势风华已现,俊美少年,儒雅平淡,却眸光沉沉,眼角微扬,凌厉已出。
投射出去的阳光蓦地被一个苗条身影挡住,逆光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凌苍悟,模糊给人带来沉重压迫之感。
刘嬷嬷持帕掩鼻,似土坯空中飘荡的浮尘呛了嗓子,末端又挥帕扇了扇,昂着圆润下巴,抉剔的眼神儿似有似无的扫过墙皮班驳脱落的陋室,又瞅瞅面前粗布衣衫,虽容颜凌美还是,可带了沧桑沉寂的原宁王妃,叹声道:“夫人便是自个儿守得了这贫寒,可也该为着宁王身后的子嗣着想,云泥之别,夫人当真舍得了这几个孩子的出息?”
大盛帝国,泰初三年太子瑜“谋逆”事发,帝怒,下旨拘押,天牢失火,太子火中几近丧命。帝后失和,后与五王暗助太子出京,逃往鄑城,拥兵自重。帝兵发鄑城,举国高低连累者众,五王枭首,拥太子者血流漂忤,太子坐困愁城,终挥刀自戕。死讯入京,一代贤后饮恨投缳。后与太子之死令帝懵醒,追根究底,乃知太子瑜遭奸佞构陷,帝悔不当初,冤虽平,然逝者已矣,生者徒留余恨。五王尸骨灵位复归宗族,然帝终心有耿耿,虽去五王以后奴籍,仍贬为庶人,在官方苦苦求生。
“夫人不知戴德,却三推四阻的,莫不是担忧四蜜斯进了京,变了身份眼里便没了夫人?夫人莫要担忧,我们瑾王妃又岂能让四蜜斯担了这不孝罪名,这些个金银珠宝,便是我家瑾王妃代四蜜斯贡献给夫人的,也不枉夫人生养她一场……”
本日从恩师处得了切当动静,心有了然的凌苍悟意难平,仓促赶回家中,却正撞上瑾王府派来的刘嬷嬷又上了门。
郑之渊,字居清,“碧霄”书院副掌院,实乃当今大儒,对劲弟子遍及朝堂江湖,虽年龄已高阔别京师偏居一隅,以居清之名解惑于“碧霄”书院,隐于西北小城不为人知,然耳聪目明,知人所不知。
想到宁王枭首而身后不肯闭上的含血双眼,再听着耳边传来的咄咄声,凌苍悟凤眸霜寒,黑沉沉的墨瞳中似燃起了扑灭烧光。
生于候门,后入宁王府为妃,又遭遇剧变的规若凝并非无知妇人,初时的感激以后便是深深迷惑与不安,虽好言相谢却毫不松口放四女入京,过继于瑾王膝下。
夫如梁,妻如墙,梁已塌,墙还要为孩子们圈住一方屈身避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