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布无事，菀娘便一起缓行一起将快意的故事讲给他听。
施天宁脸上一僵，手生生卡在她下巴上，勉强道：“我也死得早，头发还黑着，再修炼也不能把头发炼白啊，白甚么头，又不是短折的凡人。”
“都是些古籍秘术，我从鬼市淘来的，熟悉的阴差晓得我喜好看书，偶尔路过也会赠我一些捡来的人间册本，有医书、武功秘笈、藏宝图、大师名著……都是别人烧掉的，他们如果捡到了，就送来给我。”
菀娘微微暴露个笑：“快意她有福分，碰到老方如许的男人。”
“另有武功秘笈和藏宝图？”禾棠顿时来了兴趣，“我看看我看看！之前向来没见过呢！”
他一身黑衣，长眉星目，肃立于六合白雪中，细雪拂过，有种凛但是邪气的萧洒。
老方还是阿谁浑厚的柴夫，每日砍柴去县城卖，赚来的钱购置家用之余，总会给快意买一些小玩意，讨她欢心。
禾棠奇了：“老刘呢？不给看家啦？”
“刘叔仿佛来这里看书了……”杨锦书微微一笑，“公然单独住在宅子里太无聊，拿些书打发时候也好。”
快意当时被府里的棍棒吓得半死，底子不敢去大户人家找活干，看到诚恳仁慈的老方仿佛找到了拯救稻草，冒死抓着不肯罢休，馅饼酱肉都抱在怀里，低着头缠着老方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
施天宁还欲说话，却见她瞻仰火线的侧影削瘦薄弱，仿佛随时会融在雪里消逝不见，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待今后再说。
之前他为了救禾棠仓猝出行，倒是健忘提示老刘不要乱动此处的册本。不过这是他粗心粗心了，真说出来，倒显得他吝啬。杨锦书心中暗叹一声，只望老刘不要随便信赖那些古籍上的东西，更不要操纵那些书去做好事。不过老刘为人油滑，生前亦是个脑筋矫捷却不通文明的卤莽贩子，教子无方，又被家人、部下合股算计，暴毙后亦不得民气，不幸可叹。杨锦书死了八年多，老刘从未向他借过一本书，想必不识字。
阔别了县城，快意终究松了口气，谨慎翼翼地沐浴换衣服，悄悄躲在门后看着老方。
施天宁点点头，随她一起出去了，嘴里念叨着：“你这丫环倒是很痴情。”
老方问不出她的来源，又不忍赶她走，只好将她带回家中，傻乎乎地将床让给她，还去隔壁大娘那边借来一件洁净的旧罗裙让她换上。
杨锦书莞尔，从书架上翻出几本递给他，叮咛道：“你去那边渐渐看，我找找有没有能医治方大哥的秘法。”
父母晓得他生前爱书，每年都会烧一批书来祭奠他，可惜有些孤本、古籍过分贵重，父母不敢烧给他，不过对鬼来讲，他的藏书已然很多，乃至比一些冥界的官员还多。正如他对禾棠所说，有些报酬了保密会烧掉很多贵重的册本，这些册本不为祭奠，在冥界是无主的，被谁捡到就是谁的，有些书阴差办事的时候捡到了，路过他这里时便会顺手送给他，换一些小钱。他家中怕他身后无依无靠，年年给他烧不烧钱，他肚子住在杨家后山，除了去鬼市买东西，甚少费钱，干脆送一些给阴差做情面。
快意吃着吃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心中委曲惶惑一涌而出，趴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方在屋外听了差点吓死，撞开门出去才发明她只是悲伤过分。老方不晓得如何安抚她，又不敢随便靠近女人，便只能围着她团团转，想着熟谙的朋友如何安抚抽泣的女子，便哄着她：“女人你别哭……我……我明天到县城给你买……买裙子去！买……买胭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