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吃着吃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心中委曲惶惑一涌而出,趴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方在屋外听了差点吓死,撞开门出去才发明她只是悲伤过分。老方不晓得如何安抚她,又不敢随便靠近女人,便只能围着她团团转,想着熟谙的朋友如何安抚抽泣的女子,便哄着她:“女人你别哭……我……我明天到县城给你买……买裙子去!买……买胭脂去!”
“看书啊……”禾棠绕着书厨翻了翻,一看那晦涩的笔墨便头大扔了归去,“这甚么书,看都看不懂。”
可贵他故意机看书,杨锦书点头发笑,回到书架前持续寻觅。
杨锦书携禾棠回了家,宅子统统如初,却不见了老刘的踪迹。
菀娘有些累,便说:“我们出去吧,让他们好好歇息。”
到了家中,快意已经醒来,坐在门口发楞。
只是一想到朱家的事告终,禾棠便要去地府投胎……杨锦书眼神黯了黯,却但愿这日子来得晚些。可一想到六夫人多活一天,能够会伤害更多的人,他又心中不忍――死者已矣,生者何辜?
杨锦书将伞收起来,沿着屋子走了一遭,嘴里道:“我们分开这么久,老刘必然回过乱葬岗了,宅兆被破的事想必瞒不住了。家里统统安好,看来他仍然经常过来看顾……”
“我看男人的目光很差,快意跟着我,却比我目光好……”菀娘笑了笑,道,“我真为她欢畅。”
之前他为了救禾棠仓猝出行,倒是健忘提示老刘不要乱动此处的册本。不过这是他粗心粗心了,真说出来,倒显得他吝啬。杨锦书心中暗叹一声,只望老刘不要随便信赖那些古籍上的东西,更不要操纵那些书去做好事。不过老刘为人油滑,生前亦是个脑筋矫捷却不通文明的卤莽贩子,教子无方,又被家人、部下合股算计,暴毙后亦不得民气,不幸可叹。杨锦书死了八年多,老刘从未向他借过一本书,想必不识字。
菀娘抬眸看着他,可贵没有因他的调笑起火,而是浅含笑开,轻声道:“你说得对,我生前命苦,身后倒是有福分的,这么多年多谢你照拂。”
老方将她抱上床,坐在床边守了一早晨,天还未亮他便上山砍柴,担着满满一扁担赶往县城叫卖,换来的钱不敷他买齐裙子胭脂,他咬了咬牙,又去找了份搬货的苦工,忙到天气发暗,才急仓促地赶往集市买了条罗裙、买了盒胭脂,拖着酸痛的四肢步行回家。
菀娘微微暴露个笑:“快意她有福分,碰到老方如许的男人。”
快意一愣,模糊想起前一晚听到的话,看着面前傻气浑厚的男人,颤抖着将并欠都雅的罗裙和胭脂接过来,低着头看了好久,将脸埋在罗裙里,闷声哭泣。她已无容身之处,可这个陌生男人却待她万般好……在别处流浪,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