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跑出了四五里路,那小贼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一拐进入了官道边的野林子。林中树木高大,黑漆漆的一片,何晏之内心一凛,放慢了脚步,他深思此地偏僻,难防有诈,但一想到那封面上杨琼的笔迹,实在不想就此干休,便拔剑出鞘,提着剑,屏了气,一跃跳到了近旁的一株古木上。
何晏之道:“我的那件外袍是不是被方才阿谁高个子的小贼拿走了。”
小贼吓得浑身颤栗,碎发整齐不齐地挂在脸侧,好不风趣,一双眼里却满是惊骇,忙不迭地叩首道:“豪杰饶命!饶命呀!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孩儿,一家长幼十几口全仰仗小人!请豪杰发发慈悲,饶小人一条性命!”说罢,从怀里哆颤抖嗦取出一个皱巴巴的包裹,恰是何晏之丧失的阿谁,“这位豪杰,东西还给你,分文未动,俺和兄弟还未分赃,求豪杰高抬贵手,放俺一条活路!”
何晏之心道:倒是我一时粗心害了那墨客了,因而问道:“那墨客呢?”他双眉微锁,剑尖向前递了一寸,点着钱六的喉头,“你们不会是杀人灭口了吧?”
那钱六恐怕何晏之起火,连滚带爬来到柳梦龙跟前,涕泪横流道:“公……公子,是小人鬼迷心窍,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有眼无珠,对公子动手,公子您看在小人不是正犯的份上,就饶过俺这一回吧!”
钱六不住叩首:“豪杰饶命!豪杰饶命啊!主张不是俺出的,打人绑人的也不是俺。小人所言句句失实,豪杰你必然要信赖俺!”
“没有!没有!”钱六颤声道,“俺们几个胆儿小,向来只是盗窃,杀人那种缺德事很少干,以是才被寨子里其他兄弟看不起,分的银子也少,不得已才偷偷出来单干!”他用手指着身后的林子,“那……那墨客实在不经打,被别的一个兄弟一拳就打晕了畴昔,又怕路过的人多事,就把他绑了,丢在林子里头。俺们是傍晚时分动的手,现在畴昔了三四个时候,但不知那墨客醒了没有。”
这堆栈粗陋,床板都有股子霉味,何晏之本不在乎,但是内心装着事,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闭上眼便是杨琼光裸着身在本身身下展转低吟的模样,心中欲念躁动不已。但是,他一想到杨琼与沈碧秋之间含混不明的情义,心中更加烦躁,不免头晕脑胀,如此展转反侧,直到后半夜实在打熬不住,然昏昏睡去。
何晏之只能扶住他,将他靠在本身的肩膀上,悄悄用内力将墨客满身气血运转起来。好久,柳梦龙的神智才复苏起来,转头看向何晏之,双唇爬动,嗓音沙哑,声音几不成闻:“恩……公……”
何晏之嗤笑道:“你不嫌这套说辞实在腻味么?你叫甚么?家住那里?母亲姓甚么,一一报上来,如有半句虚言,我决不饶你。”说罢,又用剑尖贴着那小贼的哽嗓画了个圈圈。
何晏之却一把拉住他:“不必多礼,原是我一时粗心扳连了你。”他又冲那钱六道,“幸而我兄弟无事,我临时饶你性命。另有我的那件外袍,带我去寻来!如果有甚么差池,细心你的皮!”
钱六提着墨客的书箧,一边赔笑,一边俯下身,柳梦龙见此景象,也不好再推让,便伏在了钱六的背上,口中却道:“这位小哥,如果背不动了,便放小生下来,我自已走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