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六道:“公子这么轻,那里会背不动?”一想又感觉不当,干干笑道,“俺皮糙肉厚,这点力量活,实在不在话下。”
钱六不住叩首:“豪杰饶命!豪杰饶命啊!主张不是俺出的,打人绑人的也不是俺。小人所言句句失实,豪杰你必然要信赖俺!”
何晏之道:“我的那件外袍是不是被方才阿谁高个子的小贼拿走了。”
他此番原是筹算到归雁山庄沈园去寻杨琼,但是近乡情更怯,现在到了江南道,心中却患得患失起来。
柳梦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对何晏之的佩服之情更甚,冲动地倒身便拜:“恩公!恩公三番五次救小生于水火,拯救之恩,无觉得报!”
何晏之脸上带着少有的戾色,看得那钱六瑟瑟颤栗:“如此。你先带我去寻阿谁墨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去把我那件外袍找返来,内里的东西一件也不准少,晓得了么?”他晃了晃手中的几张银票,“若阿谁墨客安然无事,我的外袍也能完璧归赵,这些银票我便全数给了你。”
那蟊贼不止一人,窗外另有一个策应的,两人得了财帛,撒开脚便跑。这两人轻功不差,技艺敏捷,高来高去,倏忽间就跃出数丈之远。何晏之曾受杨琼的悉心指导,固然光阴不长,但毕竟有杨琼的三层内力在身,轻功天然也比平常之人略胜了一筹,追出了三里地,便瞥见几丈以外有一高一矮两道黑影正在发足疾走。
钱六点点头:“恰是公子爷和阿谁墨客在酒楼用饭时,才被我们兄弟盯上的。”
何晏之心中嘲笑:这便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不脱手,我还找不准你的藏身之处。闪身避过的同时,他已长剑脱手,身形一跃,刹时发力,便将右边那株古木拦腰截断。树冠垂地,收回惊天巨响。那黑衣小贼也随之跌落于地,正欲起家再跑,何晏之已飞身到他跟前,一剑削落了那小贼的发髻,厉声道:“胆敢偷小爷的东西,不要命了么?”
二人又跑出了四五里路,那小贼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一拐进入了官道边的野林子。林中树木高大,黑漆漆的一片,何晏之内心一凛,放慢了脚步,他深思此地偏僻,难防有诈,但一想到那封面上杨琼的笔迹,实在不想就此干休,便拔剑出鞘,提着剑,屏了气,一跃跳到了近旁的一株古木上。
何晏之嗤笑道:“你不嫌这套说辞实在腻味么?你叫甚么?家住那里?母亲姓甚么,一一报上来,如有半句虚言,我决不饶你。”说罢,又用剑尖贴着那小贼的哽嗓画了个圈圈。
那钱六恐怕何晏之起火,连滚带爬来到柳梦龙跟前,涕泪横流道:“公……公子,是小人鬼迷心窍,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有眼无珠,对公子动手,公子您看在小人不是正犯的份上,就饶过俺这一回吧!”
何晏之烦恼不已,丢了银两只是小事,只是那书的封皮对本身而言,贵重至极。便不作多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也跳出窗外,一起追了去。
何晏之却一把拉住他:“不必多礼,原是我一时粗心扳连了你。”他又冲那钱六道,“幸而我兄弟无事,我临时饶你性命。另有我的那件外袍,带我去寻来!如果有甚么差池,细心你的皮!”
那钱六除了轻功和暗器尚可,拳脚工夫实在平平,如何是何晏之的敌手。他见何晏之技艺不凡,边幅亦是风骚萧洒,心中便猜想此人不是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子,便是江湖王谢弟子,更加不敢怠慢,老诚恳实领着何晏之顺着原路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