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六恐怕何晏之起火,连滚带爬来到柳梦龙跟前,涕泪横流道:“公……公子,是小人鬼迷心窍,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有眼无珠,对公子动手,公子您看在小人不是正犯的份上,就饶过俺这一回吧!”
他此番原是筹算到归雁山庄沈园去寻杨琼,但是近乡情更怯,现在到了江南道,心中却患得患失起来。
两人走了五六里路,公然在林中的一株大树下看到了被捆成粽子似的柳梦龙。墨客的嘴里还塞着一团粗布,满脸泪痕,手腕上已经被绳索勒出了血,红红紫紫一片,好不狼狈。
那钱六如蒙大赦,立即奉迎地跑到柳梦龙身边,道:“公子被绑了这些时候必然伤筋动骨,不如小的来背公子吧。”
柳梦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对何晏之的佩服之情更甚,冲动地倒身便拜:“恩公!恩公三番五次救小生于水火,拯救之恩,无觉得报!”
何晏之却一把拉住他:“不必多礼,原是我一时粗心扳连了你。”他又冲那钱六道,“幸而我兄弟无事,我临时饶你性命。另有我的那件外袍,带我去寻来!如果有甚么差池,细心你的皮!”
何晏之在一旁道:“柳兄,有我在,你不必惊骇。功德做到底,本日我必然把你安然护送出随州地界便是。”他拿剑柄拍拍钱六的肩,“如此,便辛苦你了。”他又一笑,“如果耍甚么花腔,谨慎刀剑无眼哪。”
钱六点点头:“恰是公子爷和阿谁墨客在酒楼用饭时,才被我们兄弟盯上的。”
何晏之心道:倒是我一时粗心害了那墨客了,因而问道:“那墨客呢?”他双眉微锁,剑尖向前递了一寸,点着钱六的喉头,“你们不会是杀人灭口了吧?”
那钱六除了轻功和暗器尚可,拳脚工夫实在平平,如何是何晏之的敌手。他见何晏之技艺不凡,边幅亦是风骚萧洒,心中便猜想此人不是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子,便是江湖王谢弟子,更加不敢怠慢,老诚恳实领着何晏之顺着原路往回走。
何晏之一摸桌案,本身的外袍和承担全被小贼盗去。那包裹中只是一些散银衣物倒是不打紧,只是外套袍袖里却有杨琼誊写给本身的那本琼花碎玉剑谱的封皮和封底。何晏之内心愤怒,骂了句娘,便知是本身一时粗心,那蟊贼天然早就盯上了本身,一起跟来,只瞅着机遇动手呢。
钱六道:“恰是。豪杰你追得太紧,我们不得已只好分兵两路逃窜。”
杨琼若见到本身又会如何?勃然大怒还是冷若冰霜?或者现在他已与那沈碧秋尽释前嫌,全然忘了本身这个假货,本身难道自讨败兴?
何晏之用剑尖挑起阿谁布包裹,拿到手上掂了掂,道:“我的那件外袍呢?”
何晏之只能扶住他,将他靠在本身的肩膀上,悄悄用内力将墨客满身气血运转起来。好久,柳梦龙的神智才复苏起来,转头看向何晏之,双唇爬动,嗓音沙哑,声音几不成闻:“恩……公……”
“没有!没有!”钱六颤声道,“俺们几个胆儿小,向来只是盗窃,杀人那种缺德事很少干,以是才被寨子里其他兄弟看不起,分的银子也少,不得已才偷偷出来单干!”他用手指着身后的林子,“那……那墨客实在不经打,被别的一个兄弟一拳就打晕了畴昔,又怕路过的人多事,就把他绑了,丢在林子里头。俺们是傍晚时分动的手,现在畴昔了三四个时候,但不知那墨客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