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下仆齐刷刷跪了一地,见何晏之出来,便齐声道:“公子万安。”
又有两个妙龄少女,一人捧着铜盆,一人持着汗巾,来到何晏之跟前,娇声道:“公子请净面。”
何晏之皱起眉头,脑海中刹时想起九阳宫里那一柜子闪瞎了眼睛红色长袍,立即摆手道:“我不喜好白衣服,太倒霉了,拿走拿走。”
他现在已下定了决计,要想寻到杨琼,只怕没有如许简朴。这些日子来,他所碰到的事诡谲难辨,心底模糊有些不安。他惊骇杨琼或许已遭不测,惊骇当日在九阳山梅林中所说的话一语成谶,惊骇再也见不到杨琼。他总感觉沈氏父子仿佛有着难以告人的目标,叫人一时候捉摸不透,现在,也唯有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何晏之嘻嘻一笑,贩子痞气毕露:“你家少庄首要交友我,鄙人真是求之不得啊。何某可贵交上这么阔的朋友,果然是黄狗出角变麒麟,天上砸下一个大馅饼。”
领头的是个小个子的中年人,留着一缕山羊胡,起家朝何晏之拱手一笑:“公子爷,小人姓方,庄子里的人都唤我方老五。奉少庄主之名,前来服侍公子换衣梳洗的。”他朝身后一摆手,七八个侍女鱼贯上前,在何晏之面站了一排,顷刻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叫人看了目炫狼籍。她们的手中捧着各色衣物,齐齐朝何晏之屈膝施礼:“公子请换衣。”
那少女将汗巾绞干,又替何晏之擦手,笑道:“回禀公子爷,这是我家至公子亲身调的桃红蜜香,取隔年三月初三沾了雨露的桃花调制半年而成,甚为希少。至公子平时也不大舍得用,本日特地出来接待高朋。”少女的行动极其敏捷,几下便将何晏之的头面清算得干清干净,又恭敬退开几步,屈膝福身道,“公子爷,奴婢名唤采绿。”她又指着那端着铜盆的少女道,“这是采芩。至公子命我们二人此后近身服侍公子,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我们笨拙。”
采绿一愣,眼中略微有些鄙夷的神采,却只是一闪而过,继而笑道:“恰是。至公子叮咛了,公子喜好甚么固然提出来,奴婢们必然经心采办。”
何晏之心中一凛,亦笑道:“我正想去谢过沈庄主,前边带路吧。”
采绿的眉头一皱,只感觉面前这位何公子固然长着一张同自家公子一摸一样的脸,却仪态粗鄙,实在及不上少庄主分毫。她内心固然如许想,脸上却不敢透暴露来,只是含笑道:“公子喜好便好。”
何晏之朝晨醒来,方一翻开房门就被面前的步地惊呆了。
采绿难堪一笑:“奴婢不晓得公子爷的癖好,还请公子包涵。”
采绿笑着恭维道:“公子卓尔不群,咀嚼清雅。这件袍子乃是皖南丝织名家的成品,亦是我家至公子的收藏之物。”
何晏之张着双臂,任由两个小鬟给本身清算衣物,脸上却暴露奇特的神采:“你家至公子常日里就在乎这些?”
他在九阳宫中这大半年,对沈碧秋已经有了极深的成见。如若本日是初识沈碧秋,或许真会为此人的斑斓风骚所倾倒。但是,在杨琼的执念下,何晏之对沈碧秋的爱好、武功,乃至笔法、诗词都被迫研习仿照过,他实在不信赖一个能洋洋洒洒写出七世经略的人,竟会是一个不通碎务,只知诗画文章、附庸风雅的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