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微微蹙眉,面露忧色:“曾老先生乃四族元老,德高望重,我本想等面前的俗务告终后,便将统领四族八派的重担转交给曾老,怎奈他白叟家竟一病不起,实在叫人忧心。”
曾文杰如有所思:“实在,欧阳氏并非只认血缘,更看重武功心法的传承。向来习得无形无相心法者,方算是欧阳氏真正的传人,才是名正言顺的江南之主。”
沈碧秋的勃然变色让曾文杰有些无措,对着沈碧秋的背影不住作揖,叠声道:“小弟讲错,还望沈兄包涵。”
曾文杰微微有些难堪,道:“沈兄莫要曲解了小弟的意义。令尊代行四族之令乃是欧阳将军的遗命,曾氏、郁氏、堂溪氏莫敢不从。只是沈兄方才的话过分惊世骇俗,祖宗家法不成违逆,曾氏更不敢妄自负大,取欧阳氏而代之。”
沈碧秋冷冷一哼:“本来贤弟疑我?”
沈碧秋一笑:“现在四族当中,当属曾氏人才济济,胜人一筹。曾老先生若能统领四族,定才气挽狂澜。”他又深深作揖道,“沈某与家父自当大力互助,肝脑涂地,决不食言。”
曾文杰的眼底闪过一丝骇怪,随即道:“沈兄谈笑了,曾氏一族何德何能,得以堪此重担?何况,江南四族向来以欧阳氏为首,杨琼尚在,家父若越厨代庖,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恐怕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呢。”
来人二十余岁年纪,带着一顶素色的方巾,面如满月,眉清目秀,乃是江南四大师族中曾氏族长曾缙的嫡孙曾文杰。他亦浅笑着向沈碧秋拱手道:“沈兄见外了。江南四族,同气连枝,归雁庄有难,亦如曾氏有难,自当两肋插刀,黾勉同心。祖父本想亲往,无法进日卧病不起,不得已才让小弟前来助阵。”
沈碧秋哈哈大笑:“沈某一心为了江南武林大计,不吝负义于旧主,本来在贤弟眼中不过是尔虞我诈的小人伎俩罢了。果然是夏虫不成以语冰,道分歧不相为谋!”他将袍袖一甩,背过身去,冷冷道,“曾公子请便。沈或人原觉得曾公子胸怀弘愿,看在是鄙人看错了人。”
沈碧秋道:“要找到杨琼不难。但是,杨琼与岷王殿下必定你死我活。曾贤弟感觉,今上和大院君,终究谁胜谁负?”
曾文杰不语,只是目不稍瞬地盯着沈碧秋,久而,道:“沈兄与世叔这番厚意,叫人受宠若惊。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沈兄如此慷慨,实在让人费解,今时本日的江南,只需沈兄一声令下,诸派无不相从,你怎舍得,将世叔十几年来的基业拱手相让?”
曾文杰躬身道:“可贵沈兄如此深明大义,小弟佩服之至。”
曾文杰苦笑道:“沈兄不是在逼小弟么?杨琼现在亦不知身在那边。”
沈碧秋笑了起来:“倘使,无形无相心法失传了呢?”
曾文杰眉心微蹙:“恕小弟痴顽,不明白沈兄的意义。”
沈碧秋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曾文杰的肩膀:“曾贤弟,你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南武林之以是能耸峙一百八十年而不倒,乃是四族同心戮力。若为江南大计,本身戋戋荣辱得失,有何足论哉?”他微微沉吟,“我与杨琼乃存亡之交,只可惜,他是杨真真钟爱的宗子。”他仰首感喟道,“对四族的存亡而言,杨琼恰是最大的隐患,我亦是无可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