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真道:“母后见罪。朕不是这个意义。”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蓝衫墨客身上,上高低下地打量了半晌。柳梦龙只感觉天子的目光如电,仿佛是要将本身的骨殖都剥开来核阅一番,背心垂垂沁出汗来,一颗心兀自跳个不断,在大殿上的每一刻仿佛都成了折磨。
歌舞声中,台上的杨真真对刘太后轻声说道:“这十二个士子,亦算是出身王谢。榜眼卢文忠乃范阳卢氏以后,年方双十,文采出众,实属翩翩美少年,与璇玑相配,母后感觉如何?”
柳梦龙答道:“微臣乃家中宗子,家父早已过世,家中唯有偏亲,另有幼妹待字闺中,再无旁人。”
杨真真打断了杨璇玑的话:“你也不小了,如何就不长些记性?”她看了刘南图一眼,持续说道,“整天只晓得玩弄那些针织女红,唯唯诺诺,身为帝姬却被下人们玩弄,的确贻笑风雅,如何能堪重担?”
那内监领旨退下,大院君又命人传上茶点。稍时,鼓乐齐鸣,身着五色轻罗纱衣的宫娥蹁跹而入,彩袖翻飞,且歌且舞,甚是娇媚动听。刘南图笑道:“这是宫中乐坊新编的曲子,不知母后和陛下是否喜好。”
杨真真沉吟道:“之子于归,远送于野。”她微微一笑,“不错,该当由长兄送嫁。”
刘太后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面上的怒意未消,道:“天子,你本日是至心给哀家来贺寿的么?”
刘太后自是点头称好,杨真真亦微微一笑:“大院君做事,朕最是放心。”
杨真真对世人说了声“免礼”,伸手扶起刘南图,道:“大院君辛苦了。”二人联袂到刘太后身边,分坐于两侧。杨真真笑着问母亲:“母后因何事气恼?”刘素姬敛眉不语,刘南图道:“启禀皇上,亦不是甚么大事,不过是尚衣局一时粗心,给璇玑送去一套青色宫衣,宫衣上的刺绣倒是当年的吉祥蒲牢,母后本就忌讳这些怪力乱神,不免动了肝火。”
梁孟甫道:“本日太后大寿,天下骨肉无不团聚。帝姬出嫁,按礼法,当由长兄送嫁。宣皇宗子入京乃是彰显陛下的仁德,亦更显皇家的兄妹情深。不然,只怕于礼分歧,被世人诟病,让皇室蒙羞。”
刘素姬悠然道:“天子既然如许说了,哀家便不再推迟。”她看向身侧的大院君刘南图,“南图,你身为大院君,是天子的丈夫,亦是璇玑的嫡父。女子贵有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天然由你来决计,最为合适不过。”
杨真真微微皱眉,刘太后在旁道:“天子,这人间的事竟有这般的巧,想来这缘分二字也是天必定的。哀家本是属意巨鹿侯府家的公子,看来倒是我们璇玑没有这个福分。”
卞公子本日特地穿了一身光鲜的长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甚为东风对劲,一见母亲,不免惊奇道:“母亲如何到承明殿来了?”
杨真真亦面露不悦之色:“小巧说得极是。璇玑,你身为帝姬,怎可如此畏手畏脚?常日里要多向你皇姐学学,莫失了皇家的面子。”
杨璇玑低头称诺,轻咬着下唇坐下,她的脸微微发热,低垂着头,双手相握,很有些窘态。杨小巧冲她微微一笑,眼底却很有对劲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