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的头微微方向一边,再也没了声气。一滴泪自他眼角滑下,濡湿了鬓边的那点朱砂。
病榻上的李扶摇浑身浴血,亦是微微勾起唇角,弯出一个惨白而挖苦的笑来。
乌鸦和十三骑处理了屋内的黑衣军人,纷繁撩袍下跪,齐声道:“小主公,仇敌已清除结束,是否马上出发回长安?”
一身戎装的霍胜利大步跨上殿来,朝李扶疏撩袍下跪,喉结几番转动,这才抬起一双湿红的眼来,沉声道:“启禀殿下,涂家十三骑前来复命!”
李淮俄然站住,伸手摸进怀中,仿佛想要取出一个甚么来。
温润的假装下,他带着仇恨而生,舍弃了自我,舍弃爱人,沿着宿命的轨迹,在这场以命相搏的棋局上搅弄风云。
李淮望着从本身胸膛刺出的半截剑尖,那双极美的凤眸微微伸开,似是痛苦,又似是豁然。冰冷的剑刃从他身材抽出的那一刻,他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有力的倒地,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只被鲜血染透,看不出本来色彩的荷包。
接着,十三个浑身浴血,头扎白布的武将一步一步跨上殿,在世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齐刷刷跪下,大声悲呼:“臣等有罪,未能将陛下安然带回!”
李扶摇的吃力的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却终是徒劳,只好缓缓抬起一只破皮流血的手来,悄悄触碰她的脸颊,涂灵簪一怔,随即欣喜若狂的抓住他微凉的手,用力的按在本身的脸颊上摩挲。
时候仿佛戛但是止。
涂灵簪还是眼神浮泛,没有反应。
“我怀里的这小我……是谁?”
他闭上眼,像感喟,又像豁然:“有李扶摇泉下作伴,值了。”
就像扑火的飞蛾,不管对错,向光而行,至死方休。
嘴角的笑意僵住,李扶疏不成置信的后退一步:“你们……在说甚么?”
“……本王是衔石填海的精卫鸟,是没了头颅,永久的只能与看不见的仇敌厮杀,永久的战役死的刑天。死……是我的宿命。”
涂灵簪猖獗的点头。
涂灵簪伸出狠恶颤栗的手,一点一点抹去他脸上感染的血迹。俄然,一滴热泪吧嗒一声溅在李扶摇的唇边,她怔了怔,抿唇想要擦掉那一滴眼泪,成果又有第二滴、第三滴泪落下,如何也擦不完似的。
永诀了,李淮。
他一手宝贝似的攥着荷包,一手冒死的朝前伸长,伸长,想要去触摸天涯之遥的金色龙椅,如同想要揪住最后一根拯救稻草。
“楚王殿下,”李淮卓但是立,不觉得意的笑道:“本王安知,你手中的这份遗诏是真是假?”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同物既无类,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接着,霍胜利一剑刺出,穿透了李淮的胸膛。
“我明白了。”她苦笑:“本来这就是爱么,会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悲伤难过,为他……肝肠寸断。”
李扶疏冷哼。
当李淮走到百官前线时,李扶疏俄然一声令下,只见无数禁军从大殿两侧涌出,如同全部武装的黑甲虫般将孤身一人的李淮团团包抄。
“陛下,驾崩——”
下一刻,刀剑齐刷刷对准了李淮。
霍胜利埋下头,哽咽不语。
永宁四年正月初二,帝以龙体有恙为由,传位于陈王李淮,天下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