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死过一次,她就没甚么可顾忌的了,非论如何,薛家一族的血海深仇,必必要报!
“奴婢春芳。”
恪守礼教,却只换来一个狼心狗肺的丈夫。
太医仓促赶来,为薛寄素诊过脉案,留下一道温补方剂,又急仓促走了。
“本宫早有听闻,希芸恃宠而骄,欺上瞒下。因本宫病了一场,尚没来得及发落她,现在既然好了,天然不能容忍她持续在本宫眼皮底下作歹。你们去把希芸平日作践的宫女们一起找来,本宫这就为你们伸冤。”
酒保抱怨道:“恰好育碧公主也病着,太医们都到百花宫那边去了。奴婢在太病院说了半天好话,段太医才肯来的。”
说着话,眼睛盯着薛寄素,等她发话。
结婚七载,薛寄素每年都是单独去东山赏花。
薛寄素接过崔泠递过来的毒酒,尚自懵懂,浅浅饮下一口泛着虎魄色光芒的毒、药,柔声道:“等来岁春暖花开,夫君陪我去山上看桃花,可好?”
薛寄素眉头微微一蹙:这酒保,好生无礼,竟然敢威胁堂堂公主?
语气里尽是希冀和奉迎。
“这两个名字本宫不喜好,从明天起,你们一个叫称心,一个叫快意。”
一晃仓促十余载,薛寄素的灵魂拘束在永宁侯府的四周,百无聊赖之下,只能在京师的各个角落浪荡盘桓。
但她没有想到,崔泠会亲手毒死本身。
大抵这位公主平时不如何受宠,酒保的态度算不上恭敬。
粗使宫女中的一个当即叩首:“奴婢三生有幸,能得公主赐名。回禀公主,方才出去的使女是希芸,长春阁的甲等宫女。”
薛寄素净淡地瞥她一眼,没说话。
可这间内室却非常陌生,既不是她未出阁前在国公府住过的绣楼,也不是永宁侯府的世子小院。
身后,本该魂归地府。
“殿下,希芸仗着她养母是长春阁的管事嬷嬷,平时对我们这些低等宫女又打又骂,还剥削我们的月银,奴婢们敢怒不敢言,求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求死,她早已是离魂之人。
酒保神情一滞,眉宇间模糊有些怒意,“公主,您如何着也该给奴婢一点犒赏呀?不然再有下一回,奴婢可不敢包管能请来太医。”
“本宫累了,你退下罢。”
酒保不肯走,梗着脖子,似笑非笑道:“奴婢看博古架上那只玉碗好生精美,归正公主用不着,不如赐给奴婢吧?”
薛寄素晓得,崔泠向来没把她放在心上,他娶她,只是因为刘皇后的一道赐婚凤谕。
薛寄素喜好桃花盛开时的缤纷风景,崔泠更喜好高雅清冷的梅花,嫌桃花媚俗平淡。
两名粗使宫女顿时喜得眉开眼笑,不住叩首:“奴婢多谢公主汲引,今后必然勤心侍营私主,以报公主恩德。”
东院是崔泠的书房,院里种了几株老梅,是崔泠的心头爱物。
薛寄素躺在枕上,久久无言。
直到鼻端飘来一股酸苦辛辣的刺鼻药味,耳际听到窗外窸窸窣窣的人声响动,手指清楚地感遭到杏红锦被的柔滑触感,薛寄素才终究敢信赖:她竟然又活过来了。
刘皇后的宗子亦被孟、崔两家合力拉下太子的宝座。
这天,薛寄素展开双眼,逼入视线的,不再是东院那几棵虬枝盘曲的老梅树。
这是太薇公主给她的第一个磨练,通过这个磨练,她就能从粗使宫女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二等宫女,今后的繁华繁华,还不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