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只要五分玩心，在崔泠决计安排的内宦们的引领下，很快完整荒废朝政，仅剩的一点抱负终究消磨在吃苦当中。
看使女说不出话，周瑛华笑了笑，眼波流转，看向卫泽：“还是说，你已经纳了位新贵妃？”
周瑛华围着东暖阁那座紫檀木雕万代长春纹镶嵌玻璃大屏风转了个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门外的使女。
不过不能去灵堂一睹刘皇后和孟贵妃对峙的场面，委实有点可惜。
至于灵堂那边，不是卫泽怕她身材受不住，而是有人不想让她去为卫文帝哭丧。
称心和快意放下快意珠帘，伏侍周瑛华洗漱，阮伯生领着宫人们清算箱笼，洒扫天井。
他没有鸿儒之士教诲，没有忠心大臣帮手，独一的几个亲信，谭和川就别提了，曹平和陆白呢，比他更没有野心，一个尽管讹诈财帛，一个用心买田置地。
她记得清楚，上辈子卫文帝驾崩后，刘皇后伤痛不已，不就便烦闷而逝，阿谁北齐公主，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周瑛华嘲笑一声，“哪位贵妃娘娘？”
对峙之下，孟贵妃现在的身份不尴不尬。宫里人不好直接称她为太妃，太后又不敢叫，最后只能仍然以贵妃称呼她。
朝政要事一步一步落入崔泠的手上，孟半朝垂垂变成崔半朝。
傍晚时，卫泽公然来含章殿看望周瑛华。
周瑛华透过红漆窗棂，看向天井，院里空旷敞亮，台矶下摆有十几口雕镂松鹤同龄的青石大缸，缸里一汪汪碧绿净水，水中植有菡萏睡莲。
她顿了半晌，“皇上让您尽管在殿里待着，您的病好没好全，灵堂那边又喧闹又肮脏，他怕您被人冲撞了。”
西暖阁是寝室，紧挨着的是次间，中间只用花梨木雕镂百蝠流云纹槅扇隔开，临窗设有一炕，几案桌椅齐备。
她进宫来，路上看到的寺人、宫女个个行事仓猝，混乱无章，含章殿的配殿不是没有补缀好，而是底子没人来补缀。各种迹象都申明，宫里的局势还没有完整稳定下来。
周瑛华揉揉额角：“说实话。”
因为他底子没把皇位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当天子，就应当无忧无虑，自在安闲，他只要好好享用就行，剩下的事，谁情愿操心，就交给谁操心。
称心在一旁做鬼脸：“诶，如何就走了啊？她还没说是哪位贵妃娘娘要召见我们公主呢？”
并且卫泽怕她受委曲，竟然必须亲身到宫门去驱逐她，想必他固然顺利继位，但后宫的权益还是握在孟贵妃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