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脸上微微一热,环顾一圈,没有立即答复。
“陛下……”
卫泽伸了个懒腰,一甩袍袖:“朕今晚就在这里睡。”
句尾的调子垂垂放低,渐趋于无,有种诉委曲的撒娇意味。
倒是有一盅燕窝汤,可燕窝实在没甚么滋味,平时吃它,端赖本身的鸡汤提味,没了鸡汤,委实难以入口。
“你现在是西宁的天子,你说甚么,就是甚么。孟丞相有个外甥天生口吃,先帝封他做礼部侍郎,要他去接待本国使臣的时候,朝里可有人站出来讲甚么?曹侍从和陆侍从是服侍你的旧人,有功于国,你想恩赏他们一个官职,恰是天经地义。”
只可惜他高估了本身的分量,错估了卫泽对周瑛华的信赖。
他担惊受怕一整夜,坐稳皇位的第一件事,不是封赏功臣、拉拢民气,也不是对劲洋洋地巡查宫廷,而是立即派人接周瑛华进宫。
之前孟家想推举卫姓旁支远亲继任皇位,而崔泠挑中卫泽,两方为了皇位之事闹了很多争端,孟巧曼更是直接把崔滟和冯尧的后代扣在侯府当人质。
用过晚膳,听得永巷深处钟声阵阵,这是在催促守夜的酒保封闭宫门。戌时过后,除了巡守的侍卫,任何人不能在宫内随便行走,违者立斩。
周瑛华安抚他:“当着外人的面,该有的端方还是不能少。”
“陛下筹办给曹侍从和陆侍从封个甚么官职?”
如果不是晓得他偶然朝政,不懂驭下之道,周瑛华说不定会佩服他的平静安闲和临危稳定。
撒花帐帘放下来,隔断了外人的窥看视野,东次间里只剩下卫泽和周瑛华二人。
才一进房,卫泽便脱下外边穿的孝服,命人去传膳。
可她没有涓滴震惊,一心只顾着本身的运营。
并且,景春殿的内总管已经定下是阮伯生,加上曹平和陆白,周瑛华不需求再多余安插眼线了。
“……”
“那封曹平和陆白做黄门侍郎的事,交给孟丞相去措置。”
不过当时她大抵已经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此生便是无欲无求,非论卫泽变成甚么模样,她都不会动容。
沉默半晌,周瑛华决定再进一步,“这事不能由你说出口。”
可即便如此,崔孟两家毕竟还是没有撕破脸皮。等卫泽安然到达西宁国,孟谦义晓得卫泽是局势所趋,立即和崔泠摊牌,这对近年来时有摩擦的翁婿转眼又成为最密切无间的合作火伴,同心合力把卫泽奉上金銮殿。
谭和川打的就是这个主张,天子面前的红人算甚么,他要当的,是天子最信赖的人。
想到此处,周瑛华俄然心中一动。
总不能让他俩一向无所事事,卫泽身边只要这两个能够用的人,当然不能华侈。之前让谭和川刻苦头,已经震慑住他二人,现在恰是拉拢他们的好机会。恩威并施,才气收拢民气。
没了外人,周瑛华说话没有顾忌:“是不是朝臣反对你封赏他们二人?”
卫泽清脆地嗯一声,“我都听你的。”
曹平和陆白两眼一争光,去了吏部,一没有赅博的学问,二没有发财的人脉,三没有清脆的出身,只会受人嘲笑戏弄。封他们做员外郎,两人不但不会感激,说不定还会在心底偷偷抱怨卫泽。
内监唤来轿辇,请卫泽起驾回景春殿。
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听着还真是个不错的美差,可崔泠如何会那么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