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见了他,也是吃惊,笑道:“环兄弟也是来瞧宝玉的?如何不出来?”贾环道:“正要出来,嫂子就来了。”两人便连袂而入。
两人显见得是干系很好。贾环内心揣摩了一下,拱手诚心肠道:“殿下之风韵,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金钏儿之事在大师心照不宣的环境下, 不知如何还是被贾政晓得了。
走近了,隔着窗子,便听得人哭泣之声,幽幽咽咽的,似是极其悲伤。贾环只觉得是哪个丫头,正要出来,听得宝玉“嗳哟”一声,说:“你又做甚么跑来,太阳虽落下去了,到底那地上还不足气,走两趟又受了暑。我虽挨了打,并不感觉疼,只装出个样儿来,哄他们漫衍与老爷听,你不必当真。”想那宝玉挨了打,岂有不疼的,然话里那一番保重珍惜之意,竟以将己身抛开。贾环不觉听住了。
寄英摸了摸头,赔笑道:“都是小的见地浅了,还须爷多教诲。”
时价夏初,林木富强,一起风景变更,格外赏心好看。远远的瞥见怡红院的墙两边簇簇挨挨开满蔷薇、月季、宝相称应季之花,落日下一缕霞光洒落,地上还余留着白日炙烤过的热意,院内倒是一片清冷,院深蝉静,一丝人声不闻。
两人扳鞍上马,一起出了城,来到徒兴家一处庄子上,庄子表里多了很多人,模糊防备。贾环一径随徒兴出来,便见湖边亭上立了个青年男人,只要一个侧面,看不清长相,只能瞥见他头戴玉冠,身穿华服,负手而立,风韵不凡。
二皇子毫不粉饰对贾环的兴趣,将徒兴撇在一旁,只细细的问贾环常日功课、家学族传,贾环推断着一一答了,态度恭谨。徒兴倚坐在小榻上,自顾自的吃一个冰碗。
那冰碗盛在一只荷叶玛瑙碗里,延长出去的荷叶边流光溢彩,碎冰上洒了一点青红丝,很多切成块的新奇果子,细细的核桃碎,装点得非常敬爱。贾环用余光瞥见,不由暗自咽了咽口水。
他这里三心二意,二皇子却感觉与他说话投机,心下先多了几分对劲,因两人已互换了表字,便叫着贾环的表字温言道:“尚不知德邻平生之志。”
屋里那人又抽泣了半日,方道:“你今后可都改了罢。”倒是林黛玉的声音。宝玉复又长叹一声,说:“你放心,别说如许话。就算为这些人死了,也是甘心的。”一语未了,只听院外有人说:“二奶奶来了。”未知宝黛二人如何,贾环先唬了一跳,浑浑噩噩迎出两步。
二皇子听了,微微点头,却岔开话题,转而提及别的事来。贾环也顺着他转了口风,仿佛两人刚才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普通。
“你这才是自作聪明呢!”贾环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见他满脸不解,只得与他分辩道,“你也用这里想一想,老爷的气本就快散得差未几了,不过空口说几句好话,于我惠而不费,老爷听了也欢畅,太太晓得了也得知我的情,两厢便宜的事儿,为甚么不做?搞坏了宝玉,对我有甚么好处?别人家里一家七八个兄弟不嫌多,我家只要我和宝玉两个,还要本身排挤起来,不是擎等着外头人欺负上来么!那不是争上抢先,那是本身找死不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