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掀帘子,满满的酒肉浊气混着香气,令人闻之欲呕。贾环先掩了口鼻,再去看薛蟠,正满脸通红的歪在摇椅上,一手把着支澄碧的长颈玉壶,一手搂着个鬓发歪散的姐儿。见了他,也不动,眼皮耷拉着,似睡非睡。

“确切不是俗人, 辞吐有度, 不卑不亢, ”二皇子点评了一句, 负动手走了两步,站定,蹙眉道, “就怕他太有主张!”

看着薛蟠殷勤地亲身磨墨蘸笔,将笔塞到手里,贾环啼笑皆非,接过墨块磨了几下,待墨色均匀了,便与他写了一封手札,晾干后收进信封里,在封口打了火漆。

实在贾环内心也猜着了几分,他一笑,斟了盏茶,推畴昔,温声道:“口渴不渴?饮了那很多酒,润一润罢。”薛蟠看他一眼,取了茶盏在手里转,却并不喝。他又一笑,道:“如何,特地请了我来,就为了和我撒个娇儿?”

贾环吃了几杯,入口绵软,收了杯盏,挑起一根肚丝来吃,点头道:“这个不错。”香菱忙挟了一筷子与他布在碟内。

一屋子小厮没感觉有甚么,还是贾环看不下去,叫道:“方儿,给你们爷穿上袜子。”才有个小厮拿了双袜子来,给他套上了。

这话一出,顿时令贾环刮目相看。他回身笑道:“好丫头,你的一片心,他如果孤负了,就真是没福了。”香菱笑道:“三爷谈笑了。”贾环不再说话,笑笑出来了。

这院子不过两进,转过影壁,树荫下立着个红绫裙子碧罗衫儿的才子,眉心一点胭脂记,恰是香菱。见了贾环,屈膝施礼:“三爷。”

“不,”他倾身畴昔,几近要贴上他的脸,两人谁也不让谁,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贾环看着他垂垂保持不住讽刺的神采,透出一丝恼羞成怒来,才当真地说:“是‘酒色财气’。”

那边贾环上马,直奔薛蟠的外宅而去。红漆大门掩着,薛蟠的小厮长儿蹲在门口赶虫子,见贾环来了,忙把手里的破葵扇一扔,殷勤地上来牵马:“您来了,我们大爷等着您呢。”

“留步便可。”贾环拱拱手,笑着出去了。

“可不是,宝二爷兴出来的,二奶奶说这个不常做,干脆多做些,叫大师都尝尝鲜儿。”

仍然骑马回家,天已全黑,深蓝色的夜幕上闪动着星星,银光闪闪,美如梦境。丫头们坐在院里嘻笑,霁月跟出去给他宽衣,又捧出一碗汤来,笑道:“三爷尝尝这个,是白日厨房里送来的,好新奇样儿呢。”又拨了拨灯芯儿。

少顷,两人吃毕饭,往偏厢说话去了。此时太阳收尽了余晖,窗外斜斜的挂着一轮淡月,天光尚明,蔷薇花爬进窗子里,暴露红红的鲜艳的笑容。贾环倚在矮榻上,手指拨弄着花瓣儿,懒懒道:“说罢,找我甚么事儿?”

“我才吃了饭,不想吃,你们谁爱吃谁吃了罢,白放着明儿就坏了。”贾环打发她道。

说完这句话,薛蟠又规复了之前的状况,直愣愣瞅着屋顶,浑身披发着颓废之气。

薛蟠嘲笑一声,又往嘴里倒酒,透明的酒液从半空中洒落,倒有大半喂了他的衣裳。贾环也不睬他,开了门窗,往香炉里倾一盏残茶,见地下散落了很多贵重香料,便知这两小我又糟蹋东西了,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徒兴夙起家垂手应了几个“是”,听他又缓缓道:“若他秋闱中了,便给他运作个官儿,须是得力的,隐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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