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吃了饭,点戏时,贾母叫宝钗点。宝钗谦让了一遍,没法,点了一折《西纪行》――因晓得贾母老年人,喜好热烈戏文。贾环坐在惜春下首,悄悄的与她说话:“我不信薛大姐姐真喜好这个。”惜春悄声回他:“我看也是。”正说着话,凤姐儿也点了一出《刘二当衣》,是出谑笑科诨之戏,也是贾母所喜。次后黛玉、宝玉、湘云、迎、探、惜、李纨等顺次都点了,轮到贾环时,他却点的一出《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接出扮演过,上了酒菜,贾母又命宝钗点。可巧,宝钗点的又是一出《水浒》戏:《鲁智深醉闹五台山》。贾环明显白白的闻声宝玉说:“只好点这些戏。”有些怕宝钗活力。宝钗却好涵养,向宝玉说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那里晓得这出戏的好处,场面又好,辞藻更妙。”便与宝玉分辩这出戏的好辞藻。宝玉央她念诵。宝钗便念叨:“漫豪杰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草鞋破钵随缘化!”她漫声长吟,风采极佳,不但宝玉喜的拍膝画圈,称赏不已,连贾环亦受震惊。台上正唱到这一段。他听了几年的戏,一贯没甚么震惊,这会儿却似品着了几分滋味,异化在唇齿间细细的回味起来。
他看完了,内心的确不晓得说甚么好,只无能巴巴的张了张口,却不晓得说甚么,又把嘴闭上了。黛玉笑得掩口,伸出春葱似的纤指导了点,道:“前面另有呢,是我写的。”贾环展开看了,写道是: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因》。不悔本身无见地,却将丑语怪别人!说话之锋利,连贾环都想掩面了。呆了半晌,只好说道:“便是爱花之人,养花的过程也要支出很多艰苦。花儿带给他们的,也不满是好的感受啊。”说完又不知本身胡说了甚么,恨不得给本身两巴掌才好。黛玉又笑了一阵儿,从他手里取回本身的笔墨。不须多少言语,他们相互天然就晓得对方的意义。
至二十一日这天,就在贾母内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戏台,定了一班新出小戏,昆弋两腔皆有。又在贾母上房排了几席家常酒宴,并无一个外客。里外天然是凤姐儿筹划。
霁月端茶出去时,黛玉正与贾环说些趣事儿,正说到:“……不知是何事,也不知去那里和谁拌了几句嘴,归去负气,写了这个来。”她悄悄放下茶盘,道一声:“女人请用茶。”黛玉便道了谢,转归去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道:“你瞧瞧!都是甚么话。”
温温凉凉的手心贴上额头,贾环才醒了,睁眼瞧着她笑道:“林姐姐来了。”黛玉笑道:“传闻你病了,过来瞧瞧你。”贾环便叫人出去给黛玉奉茶,本身起来,身后倚了个枕头。
两人只得出来,一起往贾母处而去。惜春还劝他:“何必闹这个别扭,你在这里别扭着,她又不晓得,只当你远了她了。她又是个敏感的脾气,旁人偶然的言语,她尚要放在内心倒置几个来回,何况你故意?一来二去的,活结也成了活结,更加难明了。再则,你要不想理睬她了,就只当我没说。”贾环一听,豁然开畅,笑道:“还是你看得明白。”说话间,只见宝钗劈面遥遥的过来,风韵秀美,凡人不及。二人忙问好。宝钗也问他们好。因问他们那里去,惜春便说了。宝钗笑道:“巧了,遇着我,叫你们少跑一趟,云儿在老太太这里坐了一会儿,现在过去林mm那边去了。宝兄弟也在那边。”二人遂与宝钗一道往黛玉的屋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