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的眼皮很薄,垂抬之间眨落点点灵动,继而一瞥,好似淌过清冷溪水。“阮郎还在流血,要不要紧?”他开口一问。
可惜归期渺渺,为其欣喜,更加其遗憾。他烦道:“当初非跟来,得不偿失。”
容落云轻抬下巴:“拔剑。”
邹林哪还使的出绝招,节节败退,几乎被打回上一道门去。
容落云震袖出招,目光收回前道:“我急。”
翌日,霍临风独往不凡宫,与阮倪、邹林在宫外会面。三人俱为胜出者,而“一等大弟子”还未知花落谁家,各自心中都在衡量。
容落云支棱动手指,小结支棱着帕角。
收锣罢鼓,霍临风一时恍然,不知此招走得对还是错。后话只字未听,他入迷地立到了散场。
他独自去开第二道子门,虚关着,中心一条窄窄的裂缝。由窄向宽,远处玉立的身影暴露来,执剑,亦负手,萦着沉寂风雅。
容落云翻转刺来:“等你一夜了!”剑意破霄云,乃劈云剑法之绝招。
霍临风与容落云以剑相抵,俱身心大震。然周遭乱石飞溅,霍临风用心低眸,盯着容落云仍在流血的右手。
段怀恪宣布:“杜仲、阮倪、邹林,自本日起插手不凡宫。”单看向霍临风,浅笑而言,“杜仲接徐正空缺,任一等大弟子。”
霍临风轻挑眼尾瞄向高墙,目光未及却先耳畔生风。刁玉良从天而降,小人儿执长/枪,枪尖横扫连纵四合,将三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醉蛇饮冰,长鞭缠住容落云的长剑,直伸展到小臂。容落云比如惊了毛的山猫,乍然发怒,竟一把将长鞭攥住。鞭中计刺密布,无异于白手夺刃,卷着,绷着,手掌自虎口处割破渗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阮倪势弱,邹林接招。容落云翩然一顿,眉眼本冷冽,现在又酿起一股骄贵:“别与我用水磨工夫,那儿还等着一个。”
杜铮见状大惊,嘴叫辣子蛰红,脸面涨得更红。撂下碗筷,飞扑畴昔一把夺了,捂在胸口不敢瞧霍临风的神采。霍临风抱起肘来,决计挖苦:“你绣的?”
霍临风一旁观战,未待反应,容落云的眼睛已朝他觑来……仿佛他擎等着普通。“呃,”他解释说,“我不急。”
纯粹内力相搏,衣袍鼓起,霍临风襟中帕子被震了出去。过一把瘾,他明白藏锋遮芒的事理,因而千钧一发之际泄气认输。
阮倪面上无光,未多言,迈出领教。容落云亦非至心怜人,旋即出剑,倘若陆准只是快,那他则是恨如切齿的快。
霍临风断不成言,不答反问:“宫首要试么?”
霍临风微怔,看来容落云要试他的剑法。此时邹林挥鞭,真气覆盖下鞭身轻颤,其进退法度之诡异,来去身姿之奇特,叫霍临风吃了一惊。
他忍不住蜷了蜷……那帕角跟着晃了晃。
霍临风冷哼一声,容落云先奸后杀都做得出,不定顺手牵羊多少闺中巾帕。何况胞姐乃青楼花魁,恐怕裙钗们的肚兜都攒够了。
一样的“阮郎”,容落云唤出却别无密切,冽得很,淡得很。
三道子门全开,还剩最后一关。
霍临风避开小女儿神态的,还是浅灰,帕脚有一个绣歪的“杜”字。他安妥揣好,将决明剑擦洁净便早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