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拐角处落地，倏一回身和奔驰的马车劈面。
待马车垂垂安稳，容落云放下腿，假装无事地把玩腰间玉佩。霍临风捂着心口坐好，兀自解释：“我有分寸，不会砸着你的。”
他动唇喊不出拯救，只灌入无穷的冷冽，似有人来，他却惊骇更甚，蓦地堵塞于湖底。这时腕子被抓住，一只大手擎住他的腰，哗啦，浮出水面重见了天日。
热忱相邀，何况霍临风欲博取信赖，因而欣然承诺。净手换衣，随刁玉良分开千机堂，堂外停着一辆小马车。他驾车，沿一条长路朝宫门驶去，路子藏金阁，刁玉良纳罕：“姓陆的缠死我也，本日怎的这般安生？”
容落云眼神涣散，碧水而出，眼眶却红十足的，受了冷，受了惊，与大杀四方时天翻地覆，仿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刁玉良咯咯笑：“二哥，要扯秃我了。”
容落云一怔，此人生得高大如此，竟对他委曲地撒娇么？好一会儿缓过神，他掂掇着竹竿讪讪道：“我也没用多大力。”
霍临风浑身放松，是以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扑，伸手扶车壁，但是还未触及先胸口一痛。他忍住闷哼，布帘却吓到般散开落下，遮了春光，蔽了东风，一方狭小六合刹时暗淡。
拍门声一滞, 换成一句委委曲屈的“二哥”。
巨石上，木桶空空，容落云抱着竹竿垂着头，头顶叶密，裂缝中漏下点点光斑掉他身上。湖水晶光潋滟，他晶晶亮地小寐，游鱼都不舍得咬钩扰他的清梦。
卧房里，容落云行动稍顿，轻之又轻地穿好外袍。推窗扶棂，他撇下陆准纵身飞掠，一口气出了知名居，又蜻蜓点水赶了一段。
他细思不得成果，游向鱼群，潜入湖底与红鲤追逐，脱下里衣兜捕两条，乃至打道回山洞……他始终没想明白。
他有只鹰骨笛，手掌大，吹出来的声儿煞是哀婉。将来某天，或许三十岁、五十岁、命好的话，七老八十？总之，他这平生，死，定要战死在疆场，当然，若当时四海承平，浑当他胡想。
但报酬财死，甚么灾害能比穷灾更痛苦？他反搂住容落云，说：“二哥，我伶仃一人的确不当，若你陪我岂不是十拿九稳？”
霍临风的铁臂钳着细腰，另一手重拍容落云的脸颊，没法，托住容落云的后颈一点点揉捏。怪他失了分寸，他道：“是我不好——”
霍临风心跳一停，那柔嫩的嘴唇贴在他耳畔，一遍遍反复——“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