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风又翻归去:“是你非当牛做马酬谢我。”
容落云烦道:“少与我撒娇,财迷东西。”
段怀恪问:“老三,你比来劫过何人?”
霍临风一身夜行衣,幸亏天亮前回了堆栈。吱呀开门,他轻手重脚入内,桌上麻布盖着一碗浮元子,屏风后木桶蓄着沐浴水,都已经凉了。
屋中只剩霍临风,他执书倚窗,趁无事读读那本《孽镜》。孽镜,乃十八层天国的第四层,唐祯起此名,可见其阵法之效力。
杜铮忿忿然,将湿裤子一甩立起家,冲到床边对霍临风瞋目而视。霍临风一惊,朝里挪挪,觉得这白痴中了邪。
罢了,迟早要洗,霍临风懒得理睬,蒙上被子沉甜睡去。
佛来困佛,鬼来捉鬼。
容落云只当听个笑话,喝完汤,趁楼中温馨去看容端雨。对方睡着,他未舍得吵醒,更不敢奉告帕子丢了。
刁玉良告状:“二哥,老三的藏金阁失窃了。”
此话一出,主仆俱是一愣,没睡青楼的姐儿,却也流连了风月场,板上钉钉。杜铮暗松一口气,面上仍凶着:“少爷,你不是夜探不凡宫?怎的会去朝暮楼?!”
杜铮伸直在床边,两臂抱得紧紧的,估摸很冷。霍临风踱畴昔,没急着宽衣解带,先抻条小褥给对方盖好。
吃罢,这小厮出门,铁了心肠,哪怕要饭也得让少爷吃上肉。
朝暮楼彻夜歌乐,待天一亮,繁华的去上房补眠,宽裕的便只能遗憾告别。这会子,坐席空了,长廊空了,白日里的青楼如空楼。
短短数日,他又经常跟从,未见这少爷勾搭旁人。就算有,哪个良家女儿半夜与人厮混?不消揣摩了,定是那长河边的朝暮楼!
擒龙阵,可擒神龙,看看是那人的轻功短长,还是他的奇门要术精美。
青楼飘出来的物件儿,秽着呢,谁晓得掠过那里……这祖宗还拿着瞧!
他欠身一望,青菜豆腐,吃得他比江南女子还荏弱。杜铮说道:“主子,您满足罢,磨破嘴皮才求掌柜延缓房费,有的吃就不错了。”
“唔。”杜铮醒了,“少爷……你可返来了。”
迷惑重重,怪只怪陆准仇家太多。容落云干脆不想了,不管是谁,既然有本领夜闯,防着便是了。至于霍临风,来没来也无妨,归正迟早的事。
那夜行衣堆在椅子上,杜铮敛走要洗,一抖搂,掉出一块淡灰帕子。他拾起来,瞧着又香又净,贴身服侍这么多年,能鉴定毫不是霍临风的物件儿。
霍临风理亏:“我又没说话。”
嬷子慈爱地笑:“那是公子的头发好,滑溜溜呢。”不松不紧束好,戴上银丝冠,“老奴年青时有双巧手,惯会给人梳头,挽的髻在宫中――”
杜铮被噎死,不言语了,坐在桌边耷着脸。霍临风慢悠悠下床,小吃几口,没昂首,夹块豆腐扔对方碗里。杜铮一愣,青了半天的脸面逐步退色,捧起碗,宝贝似的嗅嗅。
杜铮满腹猜疑,冷静去烧一锅热水,服侍主子沐浴。衣裳脱光了,他蘸湿布巾为霍临风擦背,闻见对方发丝也香气扑鼻。“少爷,你……”他拐弯抹角,“那不凡宫如何呀?”
头顶放浪一笑,世人昂首,见年方十四的刁玉良蹲在梁上。
嬷子说:“激将呢,估摸为了一睹女人风韵,而后在画舫和小妓厮磨到天亮。我瞧见了,下船时衣袍没换,问小妓才晓得,本来是邻州的员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