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酒保过来添汤,我叫住他问道:“那人是如何回事?”
我和阿初并奶娘坐在一家酒坊楼上临窗的位子,边喝酒边观灯,甚是风趣。明天也是我十六岁生日,不知不觉便又长了一岁。
我看那人被打倒在地,只一味抱着头缩起家子,不但不告饶,连声呼痛也没有。
机谋之术,向来谋而后动,但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完整的战略也敌不过一个变字。以是我现在并没有甚么成型的打算,说到底不过一句见机行事罢了。
我要先体味详细情势,再乘机而动。单凭我一己之力,想要灭南增国,不啻痴人说梦。只要挑起两国争端,方可从中有所作为。
我对那人行了个礼说:“兄台没事吧?不介怀的话且请随小弟上楼,喝杯酒搪搪寒气。”
灯城之以是有此名号,是因为自古以来这里便以盛产烟花灯烛闻名,每年除夕至上元节,夜夜花火残暴,声闻百里。
他接过酒杯说道:“贱名吕措,有污尊听。敢问公子名讳?”
从烟州城分开的这一日,朔风正紧,大雪纷繁。
阿初和奶娘天然欢畅,我也想趁此多探听一些烨城的景象,此地商贾云集,游人浩繁,恰是交换谍报的好机会。
脱手的那几小我也不过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工夫,被我轻描淡写地挡开,扶了那人起来。我穿戴既华贵,技艺又不凡,那几个武夫不敢罗唣,纷繁走开。
热烈间,忽见街头西北角有些异动,游人纷繁遁藏,好似那边有甚么东西令人避之唯恐不及。我细心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高大,衣衫陈旧的人站在街角,四周的人一面遁藏,一面喃喃骂“倒霉”。
话休烦絮,转眼过了半月,锦昼灯市准期而至。只见十里花灯耀人眼目,漫天烂锦狼籍如梦。
酒楼下的街道上游人摩肩接踵,不下万人。
偏赶这一夜下起大雪,各色炊火彩灯映着搓绵扯絮般的雪花更加精力。
阿初气得站起来:“我下去把那些以多欺少狗杂碎经验一顿!”
那人固然身上狼狈,神情却淡然,回礼道:“多谢足下仗义相救,如何还敢叨扰。”
我说道:“小可水袭,烟州来的皮货贩子。”我把名字的龙衣分解一个袭字,筹算而后就以水袭之名闯荡一番。
我一笑:“我见兄长不是俗人,故而相请,切莫见外。”
地上的仙泉涌、孩儿闹、多宝塔、琉璃彩蝶、珍珠蜜蜂,天上的登云梯、流星坠、十二虹、仙女散花、八部天龙,公然是烟花似锦,亮如白天。
此时灯城的堆栈根基上已经客满,多是各地赶来观灯和做买卖的人。
南增东持两国夙来不睦,近十年已算承平,但两边均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南增国太子火正亲身带兵驻守烨城,东持国亦摆设精兵与之对峙。
酒过三巡,吕措问我道:“水公子此行意欲何往?”
我还是一身男人打扮,乌黑箭袖,雪狐大氅,只为行路便利。阿初夙来最喜男装,现在也是一身暗青劲装,外罩石青貂裘。
奶娘把梅花香饼放进手炉,盖好盖子递到我手上。暖香溢出,令人昏昏欲睡。“蜜斯,你要夺那火禄及的天下,为何不在他都城大闹一场?反而要去边疆争那边边角角?”阿初问我。
我拦住她道:“还是我下去吧。”
我懒懒一笑:“不闻’他山之石能够攻玉’乎?去休,去休,且引东江之水灭这赤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