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逦迤向东,我们要去的是南增国的边疆重镇烨城。
我见这吕措终是不卑不亢,风骨仿佛,内心非常佩服,议论几句后,更加感觉此人很有见地。是以一面劝他吃菜喝酒,一面策画该如何帮他一帮。
南增东持两国夙来不睦,近十年已算承平,但两边均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南增国太子火正亲身带兵驻守烨城,东持国亦摆设精兵与之对峙。
偏赶这一夜下起大雪,各色炊火彩灯映着搓绵扯絮般的雪花更加精力。
刚好酒保过来添汤,我叫住他问道:“那人是如何回事?”
从烟州城分开的这一日,朔风正紧,大雪纷繁。
机谋之术,向来谋而后动,但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完整的战略也敌不过一个变字。以是我现在并没有甚么成型的打算,说到底不过一句见机行事罢了。
此时灯城的堆栈根基上已经客满,多是各地赶来观灯和做买卖的人。
越往东门路更加崎岖起来,行了月余,来到了烨城三百里外的灯城。巧的是,到灯城这一日刚好是除夕。
那人也不再推让,跟我上了酒楼。
热烈间,忽见街头西北角有些异动,游人纷繁遁藏,好似那边有甚么东西令人避之唯恐不及。我细心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高大,衣衫陈旧的人站在街角,四周的人一面遁藏,一面喃喃骂“倒霉”。
我看那人被打倒在地,只一味抱着头缩起家子,不但不告饶,连声呼痛也没有。
酒保瞭了一眼,赶紧摇手:“公子爷不要问,那人是灯城第一不利鬼。未生之时便克死了爹,刚出世又克死了娘。收养他的人家被一场大火烧个精光,这小子十几岁就在街上流浪,现在已经二十好几。凡是靠近他的人没有不不利的,是以谁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现在大节之下如何又晃出来吓人?怕是要挨揍。”
我懒懒一笑:“不闻’他山之石能够攻玉’乎?去休,去休,且引东江之水灭这赤焰。”
我对那人行了个礼说:“兄台没事吧?不介怀的话且请随小弟上楼,喝杯酒搪搪寒气。”
阿初气得站起来:“我下去把那些以多欺少狗杂碎经验一顿!”
酒楼下的街道上游人摩肩接踵,不下万人。
我一笑:“我见兄长不是俗人,故而相请,切莫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