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书柬念过一轮,屈林苑泡了杯茶,让世人各自背书。袁飞飞有些回过神,从牙尖上把笔摘下来,放到笔洗了涮了涮,沾墨,在纸上刷刷地写着甚么。
屈林苑道:“自是好的,我与他是旧时,畴前他就是个好人。”
这日袁飞飞早已同张平打好号召,要晚归去一些,下堂后屈林苑裹了件大氅,领着袁飞飞往裴芸家走。
袁飞飞:“老爷会武功?”
袁飞飞:“我从别处晓得的……你别抖了行不可!?”
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像一阵卷着微尘的清风一样,将过往那些庞大与班驳,刷得洁净。
屈林苑和缓了好一会,终究稳了下来,他看着袁飞飞,踌躇道:“你、你一开端就晓得?”
袁飞飞:“啊,刚来书院的时候就晓得了。”
袁飞飞总算来了点兴趣。
屈林苑路都走不动了,一副被雷劈了的神采,他看着袁飞飞,手脚颤栗道:“你、你、你——?”
袁飞飞手里玩着纸角,随口道:“去瞧瞧他另有气么。”
屈林苑笑着点头道:“瞧瞧你这模样,可有芸儿半分慎重。”
袁飞飞一胳膊拄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道:“不错哟。”
“小公子,来来。”
屈林苑饮了一口茶,淡淡道:“粉壁素屏不问主,乱拏乱抹无端方。”
屈林苑道:“我领你去,等下你等我,我与你一起。”
袁飞飞写字写得正爽,肩膀忽地被拍了一下,她胳膊一跳,好好的一笔竖硬生生地拐了个弯,撇得老远。
“你要教点甚么字。”袁飞飞道,“教点有效的,我前次几乎被老爷考住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个糖人摊前,袁飞飞被希奇古怪的糖人吸引住了,屈林苑站住脚,笑道:“如何,想要?”
袁飞飞怒了,抬高声音道:“你究竟如何?”
屈林苑在读书的时候很有讲究,语气光滑和缓,言辞流利,调子跟着书中内容,时强时弱,时高时低,听起来顿挫顿挫,又万分调和。
屈林苑负动手,在书院中徐行走来走去,走到袁飞飞面前,斜眼看了她一眼。
屈林苑笑道:“他待你可好?”
袁飞飞又哦了一声。
袁飞飞盘腿坐在蒲垫上,面前书桌上摆着两份书柬,此时书柬正摊开着,中间是一个端方的红木笔山,上面雕镂着吉利云纹图案。袁飞飞嘴里叼着笔杆,眼睛瞧着那些斑纹发楞了。
屈林苑放下笔,端起茶杯,面无神采地坐在一旁。
袁飞飞道:“你慌甚么。”
屈林苑身为大族以后,幼年得以拜得名师,加上他不像屈家大多数人,嗜商如命,他自小酷爱诗文,对书法也自有一套观点。
他们接着赶路,袁飞飞把糖人拿在手里看了一会,然后放到嘴里好一通舔。
袁飞飞也不睬他,只道了一句——
屈林苑又颤起来了,“那你为何——”
屈林苑手里的那张纸上,袁飞飞写了满满的张平,横的竖的,歪的斜的,有端方的也有草率的,冷眼一看,这么多个“张平”摆在一起,就像开了锅大杂烩一样,热烈得不可。
袁飞飞看向他,“就那么点伤,他都几天不见人了。”
袁飞飞哦了一声,然后摇点头。
屈林苑也不待袁飞飞回话,从袖口里摸出几个铜板,递给老夫。老夫擦擦手,把钱接过了。
屈林苑黑着一张脸,“别叫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