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和她们道了个别,和陈六两人负气似的拉拉扯扯的走了。锦书引荔枝进屋子,倒了杯水给她,看着承担问,“你这是往浣衣局去?”
主子最欢畅的事,凡是是主子们最受累的差使,可又有甚么体例,既然是主子,就得守好本分,主子欢畅你就跟着笑,有眼泪往肚子里咽,谁都是如许。
脑筋里胡乱想了一遍,二人抬也到了西三所,肩舆枴个弯上了甬道,没走两步瞥见梢间门前站了个宫女,手里挎着个承担,探着头往院子里看,像是在等人,不是慈宁宫的,看着眼熟,顺子一面落了轿,一面哎了声,问,“哪个宫的?找谁?”
春寒料峭,劈面一阵风吹过来,鼻子呛得直发酸,顺子想起了家里的爹妈。他们故乡那片是个低凹地带,十年九涝,朝廷拨款拨粮,又是治水又是赈灾,倒是如何治都治不好,一到夏天就发涝,子牙河里的水都往岸上跑,淹地淹庄稼不算还淹人。头几年家里还常托人捎话,这两年没信儿了,这会子也不晓得还在不在。
“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顺子嬉笑道,“我们有友情,本身人不拉拉谁?”
可悲可叹!顺子从锦书身上想到了本身,脑筋立马转起来,今后可不能闷吃胡涂睡了,穷寺人百年掉队恩济庄,恐怕连坟头都排不上号,也别希冀吃供奉了。另有就是父精/母血不成弃,身上割下来的肉还在净身师家房梁上的升里放着呢,不用力的攒钱,拿甚么去赎?缺了的东西不要返来,将来下葬不能进祖坟,都不配埋在父母的脚底下。
荔枝哟了一声,“可有出息了,将来得了势别忘了拉我们一把。”
顺子又说,“明儿迎财神,宫里的太妃和小主们要聚在一块儿热烈,又该听戏了。你在慈宁宫时候不长,还没尝着味儿,苓子她们一提听戏就浑身颤抖抖,大庭广众下得笔管条直的站着,一站就是几个时候,服侍是小事,站端方难,你就看着吧,有你腰酸背痛的时候。”
荔枝接了道,“如何另有这个?到底是太皇太后身边当差的,连干货都有,木兮还怕你在这儿受委曲呢,我瞧着这西六宫里论安逸又长脸的,也就慈宁宫独一份了。”
顺子嘴角往下直耷拉,锦书这后半辈子堪忧,困在宫里出不去,又不肯和天子扯在一起,再过个三五年就成老女人了,慈宁宫里呆不了平生一世,撑死了等太皇太后殡天,然后再送回掖庭去,像那些老嬷嬷一样在永巷里冷静活着,等“老了”,光着来精着去,最多带上个把门徒,临了到外务府领上八块板,求个黄土不盖脸,也就完了。
荔枝稍一顿方忆起来,点头道,“可不是,一时竟没认出来!是顺子吧?你眼下在哪儿高就?”
那宫女回道,“我是储秀宫惠嫔娘娘跟前当差的,来找慈宁宫敬烟的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