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对着门口抬了一下下巴,“她来了。”
“婉儿一介微末女流,岂能入了公子家宴正席?”上官婉儿有些踌躇也有一分感激,薛公子还挺细心。
女眷不入正席,萧氏由月奴服侍去了偏殿用膳。薛绍与李仙缘陪薛顗用宴,吴铭也受请退席。李仙缘特地请了一帮乐工,在席间奏起了清正雅乐。
上官婉儿微拧了一下眉头,“君侯仿佛有话想说,却又有难言之隐?莫非君侯信不过婉儿,怕婉儿会到天后那边告发?”
“不必多礼,请坐。”薛顗按捺心神坐了下来,沉吟半晌,说道:“上官女人现在是天后娘娘的贴身书吏?”
“实在也不是甚么奥妙诛心之语,只是见了故交后代我想起前尘旧事,想要叙一话旧罢了!”薛顗轻叹了一声,说道:“十六年眨眼就过了。当日尚在襁褓当中的上官女人,转眼就出完工了一个斑斓的倾城美人儿!记得上官女人满月那天,滂湃大雨电闪雷鸣。当时薛某多喝了两杯,矢口乱言说了一句‘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萃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成果被父亲大人痛骂了一顿,说我口出不吉之言。成果……哎!”
薛顗一听这话就有些心惊肉跳,赶紧将薛绍呼唤到一边,小声道:“二郎,前车之鉴你莫非就忘了吗?唐律当中说得很清楚,凡诸王、公主和外戚之家,‘卜祝占相’这一类巫蛊人仕不得入门。私行巫蛊之术,是和谋反一样的十恶不赦之罪啊!”
薛绍笑道:“且容我先卖个关子,快别站着说话了,退席吧!摆布,炊事礼乐!”
薛绍略微一笑,“就是阿谁雷雨之日满月的,小女人。”
“如何了?”薛顗猎奇的道。
薛绍笑道:“大哥你是想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不。薛某绝非此意!”薛顗赶紧否定,看向薛绍。
薛绍拱手立于一旁,大哥和大嫂真是相敬如宾。
“不必多礼。”薛顗回了一礼,还是有些惊奇的看着上官婉儿,“你……就是上官婉儿?”
薛绍微然一笑,说道:“本日这家宴正席,你还真是非入不成。”
“哦?”上官婉儿异讶的眨了眨眼睛,“为何?”
薛顗深看了上官婉儿两眼,点了点头,说道:“看到上官女人,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你的父亲与祖父。上官女人虽是女儿之身,但面庞丰彩很有家祖之风,真是神丰超脱、飘然如仙哪!”
宫中一辆马车,载来了天后女使。
薛顗轻叹了一声,说道:“你祖父上官仪当年曾是大唐天下最为闻名的风骚才子。他漂亮萧洒才情纵横,飘飘然有如神仙之姿,世人无不敬慕。厥后他还做到了宰相,可谓是万人敬佩的一代豪杰。你的父亲上官庭芝很有父辈的风采,并且也做到了宰相。上官一家父子二人同朝为相,炫赫一时无人可及。父子二人又同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他们的诗作乃至初创了一个名叫‘上官体’的流派,引天下文仕竟相效仿……简而言之,你祖你父都是冠绝一时的天下名流,流行万千无人可及啊!”
“没事。”薛绍道,“年老迈嫂,宴席已备,快请退席!”
薛绍呵呵的苦笑了两声,沉默不语。
“既是天后外派女使专来公事而来,何言打搅?”薛绍浅笑道,“此时合法午餐时分,上官女人必定还是水米未进,不如就在薛某这里吃一顿便饭吧!天后有何话语,无妨边吃边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