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红绸将她与喜宴的喧哗断绝, 也遮住她的羞赧。
崔沁没法,只得随他爬上床榻,慕月笙脚一勾,将那挂着红纱的金钩给踢开,大红的帷帐如瀑布洒下,隔断了外室敞亮的红芒。
由着他闹了一遭,她侧身伸直在他怀里,双膝抵在他腹部,以庇护小腹的姿式,极力帮着他舒缓情感,悄悄安抚他,
灯芒衬得他容颜如玉,俊雅秀逸。
“笙哥哥....”
时不时俊颜侧来, 谨慎翼翼谛视着她脚下, 恐怕她磕着碰到。
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总算是把他的小娇妻给哄返来了。
西横廊外侧正中,似有一透明的花房,里头点着灯笼,灯芒穿透五颜六色的花瓣溢出来,似一盏巨大的花灯。
一小溪从西北角蜿蜒而入,环抱天井,草木幽深堆在两侧,泉水淙淙,似有水击脆石的叮咚声,沿平折的白玉石桥而过,便有一条石径通往正院清辉堂。
拾下台阶,脚下两侧摆满各色花盆,皆是时序的秋菊,黄蕊蓝紫的小红菊,绿色的枝茎堪堪撑起蓝紫的小伞,一朵叠一朵,次第而开,金灿灿的金菊,粉白的雪青,另有红艳艳似此岸花的红菊,奥秘幽深的深紫,如铺在脚下簇簇的绒毯,繁花似锦,万紫千红。
“我竟是不知,你也善于宫廷画?”
待再返来时,那里是只喝两杯,的确是被灌得不成模样。
崔沁见他额前另有水渍,便执雪帕为他擦拭。
融融的灯芒将那一幅天井画照得极亮,美妇娇嗔的神态跃然纸上,皆是依着那年七夕她送他那盏宫灯所画,气势如出一辙。
石径两侧搭了两排木桩,木桩皆垂挂羊角莹玉宫灯,绢纱上皆是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画。靠近细看,笔法极是眼熟,运笔细致秀美,是典范的宫廷画气势。
崔沁软声道,“乏了,先睡吧。”
昂首,对上她澄净的笑眼,紧紧依偎在他怀里的模样,他唇角牵涉,俊眼掠出万千光彩,复又迎视火线的灯火光辉,拾级而上。
崔沁见他这模样,不由气急。
“慕月笙,我怀着孩子呢,你复苏点....”
这模样儿倒是叫人犯怵。
张张笑容如静态的画,从她余光掠过,过火盆,拜高堂....
最后,慕月笙牵着她绕过前厅,顺着游廊跨过一穿堂,劈面似有花香侵袭,崔沁猎奇,慕月笙亲手将那红绸给摘下,
那抹保重,不言而喻。
“本日也不知怎的,那冯大人与陈大人不肯替爷挡酒,反倒是鼓动着世人给爷敬酒,说甚么爷这回大婚该是心对劲足,又是双喜临门,不管如何都得喝醉而归。恰好陈瑜陈阁老也过门道贺,他率众劝酒,爷推委不得,最后便如许了。”
又不是头一回在他跟前换衣裳,崔沁压根没发觉不对劲,自顾自褪去外衫,忽的身后一刻薄的胸膛罩上前,激烈的热浪伴跟着一股酒气裹挟而来。
崔沁扭头觑他,“你如何还不去敬酒?”
她被他牵着, 一步一步,沿着红毯走向高堂。
“你本日受累了,快些歇着。”
“夜深了,我也乏了,我们歇下可好?”
娇笑半晌,指缝倏忽松了松,明眸从细缝里稍稍探出一点光,一张俊脸在那手掌外无穷放大,她吓得缩了返来,顿时娇躯一转,又偷着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