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时，傅煜早已拐过屏风，到外间去了。
伴计报命去了，没过量久，菜便连续上桌。
与平常坐在开端的温馨差异，这会儿她眉间焦灼，脊背秀挺，似有甚么事。
――上回攸桐做火锅，她最后见着那一盘鲜红的凝血时吓得够呛，厥后煮熟了尝过两回，反倒念念不忘起来，现在听攸桐提及，当即来了兴趣。
这一眼瞧向攸桐，那骄易、责备、不悦便毫不粉饰。
这一昂首，便撞上了老夫人的目光，峻厉苛责，又满含威压。
“昨儿吃坏了东西――”老夫人声音一顿，目含责备地看向攸桐。
沈氏和长房两位孙媳面色微变，下认识瞧向攸桐。
这般刚强，是不肯听劝的。
毛血旺里能用的菜很多，不过眼下很多食材制作不便，一定能让她大快朵颐，便只能说几样力所能及的菜色如火腿、鸭血等。提到必不成少的毛肚，攸桐也先馋了起来，兴趣勃勃，“那东西又叫百叶肚，爽口脆嫩，做成辣味儿最好――”
……
春草见了便打趣，“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还专挑它吃，尝尝这鸡丝和醉排骨，好吃着呢。”
她重重哼了声，额头沟壑皱得更深，眉间清楚轻视。
攸桐诧然回顾，“夫君另有事？”
问安的景象每日都类似，老夫人和沈氏说说家常, 体贴了下小重孙, 偶尔问及孙子的事, 长房的两位孙媳妇便站起家来发言，靠近而不失恭敬。坐了会儿，沈氏几番往屏风那边瞧，都没见侄女的身影，待话题萧瑟时，便笑道：“澜音必是睡过了，今早又偷懒。”
他虽出身繁华之乡，这些年交战杀伐、亲临巡边，没少刻苦头。傅产业然不吃肚肠等物，到了北边，却有牧人拿心肝肠肚等物做羊杂碎，味道也不错。老夫人因食材而责备，未免有迁怒之怀疑。
话音才落，内里门帘微动，仆妇丫环齐声问候“将军”，傅煜身上细甲未脱，裹着浑身寒气健步走了出去。他这一身是去校场练兵时的打扮，精密铁索织成的软甲乌沉冰寒，仿佛带着隆冬霜雪，腰间悬着长剑，脚下踏了双墨色的靴子，脚步沉稳有力。
攸桐内心格登一声。
环顾一圈，屋中桌椅箱笼仿佛，也摆了很多古拙宝贵的物件, 却不见半点水养的植物, 连盆净水都没摆。也不知满屋的人是如何忍耐这炎热, 不上火流鼻血的。
毛肚取的是牛的瓣胃，这时节耕牛还算贵重，虽没到管束的境地，小老百姓也不舍得随便宰杀。能吃牛肉的人，要么有点身份，要么是高门贵户的仆人，叨光吃一些。此人能占雅间用饭，自是身份不低，不会碰牛肚杂碎那等“肮脏”之物。
攸桐温馨本分地当了半天听客，猛闻声这话，下认识昂首望畴昔。
她内心怀着芥蒂，待世人来问安时，神采便颇丢脸。
傅煜扫了一眼，没见着攸桐，掀起厚重的帘子跨出门槛，便见她背身站在廊下，一袭象牙白的斑斓撒花大氅掩住身形，发髻高堆、云鬓轻扫，赤金造的胡蝶簪薄而精美，蝶翼缀了细碎流苏，更增轻巧绰约。
说话间，眼神儿直勾勾瞧向攸桐，甚是等候的模样。
老夫人哼了声，瞧着攸桐，冷声道：“昨儿她去南楼，跟着吃涮肉，说是里头有生血生肠。那般脏东西，厨房里的伙夫都不肯碰，澜音如何吃得？魏氏――”她怒意更甚，若非矜持身份，怕是得指着鼻子经验了，“你若爱吃，我不拦着。但澜音年纪小，可别哄着她吃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