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进府至今，还是头一返来傅煜的书楼。
遂拉着傅昭往南楼走，非要他亲身尝尝。
他倒是吃过涮肉，但多是牛羊肉片，还没见过生血生肠，看上去怪脏的。
一份送到住在西楼的傅澜音手里，算是为那日的事稍作弥补。
“还行。”
傅昭甚少在府里瞎逛，本日是帮姐姐在内里买了几样安排物件，亲身送到她住处。傅澜音送他出来，因闻见远远飘来的几缕香气，猜得来处，随口赞二嫂厨艺极好，稍露馋相。傅昭因几位长辈的成见，对攸桐印象平平，听她满口夸奖，自是不信，还笑她馋嘴。
见攸桐拿着小银勺将盘子里一团乳白黏糊糊的东西下到锅里，又问：“那是甚么？”
锅里香气翻滚，蒸得屋里都愈发和缓，桌边三人围坐，姐弟俩吵喧华闹，筷箸争相下去，倒是风趣。吃罢火锅，各喝一碗浓香的鸽子汤，当真是心对劲足，别无他求。
春草在旁看得忍俊不由, “少夫人快别瞧了, 谨慎眸子子掉到锅里去！”
锅里已有煮熟的肉和菜，春草帮两人夹到碗里，傅澜音尝过，脸上便暴露笑来。
这边冷静策画，谁知西楼里，傅澜音吃完火锅，后半夜却闹起了肚子。
太久没吃火锅, 驰念的滋味极多, 这鸳鸯锅里, 川蜀的辣味是必不成少的。
对攸桐而言，这已算不错了。
周姑和许婆婆、春草她们经常叨光尝些美食，这回被攸桐催促，又见她做得别致，也跟着取小瓷碗调了料。旁的丫环到底不敢越矩，瞧着锅里翻滚的油辣香气，满怀猎奇，按叮咛将涮菜端来。
“是吧？多吃点。”攸桐见她喜好，天然也欢畅。
紫铜铸的涮肉锅, 篦子安稳, 疏密正宜, 承灰的底座镂出云纹图案，风口形如佛像, 甚是高雅。锅身打磨得光滑锃亮，炭筒颇高，压火帽做得严实, 锅里按叮咛添了道隔子, 将锅成分红两半。火锅盆和锅盖都做了铜环提手, 用小小的铜狮子压住，做工极好。
仆妇往篦子加上炭，待锅里的汤沸腾时，攸桐迫不及待地丢块肉片出来。
等涮熟了，也叫旁人尝尝。
满院丫环被她逗笑，周姑依着攸桐的叮咛，也搛了些给她们尝。
且老夫人对攸桐心存成见，惩办是看着傅煜的面子，若严惩不贷，又显得太看重攸桐。
夏嫂手脚敏捷，起锅后等油热了，先将葱姜等物搁出来，炸到焦黄时捞出来，放上辣椒蓉和费了极大工夫才找来的豆瓣酱，等锅里的油变得红亮，加了诸般香料熬。待火候差未几，加上糖和酒，炒后捞去料渣，加上高汤调味。
攸桐为这顿火锅折腾了两三天，虽费事，却总算稍慰相思。瞧着傅澜音姐弟俩吃火锅时欢畅满足的模样，内心也结壮了很多――都城表里的高门贵户，很多府上都会涮肉吃，可见是喜好那热腾腾围坐用饭的氛围，只是滋味寡淡，不敷诱人。
傅昭扫了一眼，瞧着那两碟子生肉和鸭血鸭肠，皱了皱眉。
看那日傅煜分开时的神情，对她想必仍存曲解，若要相安无事，还是说清楚得好。
暌违已久的甘旨，叫人吃得心花怒放，她大为对劲，又添旁的菜出来。
……
许婆婆上了年纪，怕太辣了受不住，取的是鸽子汤锅里的。春草馋嘴，瞧那辣锅里油水沸腾香气四溢，实在诱人，便挑了里头的肉来吃，谁知味道太重，被辣得跳脚，吸着舌头找温水来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