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就跟耳边长着眼睛似的，目光远眺窗外，随口道：“看够了？”
攸桐一笑，将锅里煮熟的鸭血捞出来，“煮熟了就能吃，味道好着呢。来――”她揽着傅澜音的肩膀，到中间搁料的桌上取了干净的空碗，教她做蘸料。而后向傅昭道：“三弟呢，能吃辣么？”
结婚至今，这还是傅煜头一回当真地打量她――
不过此人长年习武，身板苗条魁伟，不阴沉瞋目标时候，还算仪表峻整，风韵出众。
攸桐闻之莞尔。
――那日南楼大怒，听苏若兰避重就轻地蒙蔽时，他还真这么想过。
黛眉杏眼，雪腮嫩唇，肌肤养得极好，不施脂粉站在阳光下，也没半点瑕疵，唇色红嫩，眼波如水，天然妖娆姿势。那双眼睛极美，像是清澈的泉映照春光，神采奕奕，亦如美人图的点睛之笔，活泼灵动，光彩照人。
不过，结婚后几番打仗，面前的这位魏攸桐，言行举止可跟他先前探到的景象全然分歧。傅家手握军权，麾下颇多刺探动静的眼线，这些人做事松散谨慎，毫不是等闲被谎言蒙骗之人，当初递回那般动静，必是查实了的。
攸桐嫩唇勾起，眉眼弯了弯，浮起笑意，“认清景况老是好的。不过那日管束苏女人，却非全为私心。苏女人的作为，周姑已经禀明，我容忍按捺好久，当着世人的面管束，启事有二。其一是为私，毕竟人非草木，哪会真的任由诽谤，我管束她，是忍无可忍，也是杀鸡儆猴，免得不懂事的丫环也跟着胡言乱语。”
比起查探到的娇纵率性，现在她敛袖而立，神情安闲，不骄不躁，气韵委宛开阔。
傅澜音哪会受他无端笑话？
傅煜仍站在案边，透过窗隙瞧她。
“……”
杜鹤没见过攸桐，却认得她身边的周姑，见两人走来，便迎畴昔抱拳道：“少夫人！”
经常循香味而来的傅澜音，和甚少露面的傅昭。
老夫人刚睡醒，闻声这话，便悄悄活力起来。
“虾滑。味道很好的。”攸桐只比他们大两岁，眉眼弯弯，傲视间神采照人。那虾滑脆嫩，不过半晌便已熟了，忙捞出来，略微蘸点料，入口爽利鲜美，的确人间至味！
攸桐从速收回目光，只当没闻声，将食盒搁在案上，开门见山。
现在再看，魏攸桐的出阁前后的行事，却像是换了小我。
“其二，是为夫君。”
千里远嫁，她在傅家势单力孤, 所求的也只这一方清净六合罢了。经这番周折，面前得了清净, 南楼也临时没了乌七八糟的事, 充足她居住。但也算不上高枕无忧――以苏若兰的性子, 吃了这顿亏, 一定会善罢甘休, 防不堪防。
春草在旁看得忍俊不由，“少夫人快别瞧了，谨慎眸子子掉到锅里去！”
遂围桌而坐，自挑了喜好的菜涮着吃。
剑长五尺，刻薄沉重，那班驳陈迹像是无数鲜血染就叫人触目惊心。
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自拎着食盒出来。这书楼防火隔音，门扇也紧实沉重，抬脚出来，入目是一把锈了班驳铜绿的残剑，锋刃缺了半幅，锈迹之间模糊异化暗沉的血迹，那剑柄上镶嵌了一枚玉，像是被火燎过，烟色颇深。
傅煜心机微动，收回目光，道：“好。今后我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