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瞥她一眼,阴沉的眼睛扫过世人,沉声道:“魏氏是明媒正娶的南楼少夫人,再有人倒置尊卑、妄议是非,从严措置!此人――”他指了指苏若兰,“今后不准再进南楼。”

方才傅煜瞋目威仪,刀刃般扫过,剐得她脊背生寒,不敢言语。

周姑站在甬道边上,躬身应是。

说话间,便有两行泪滚下来,荏弱如梨花带雨,朝着傅煜施礼道:“原是奴婢怕担搁事情才一时想岔了,谁晓得这点小事,竟轰动了将军,是奴婢该死。”

双膝跪地,夏季的石砖冷硬砭骨,那寒意从骨缝钻出去,一起伸展到头顶,也让她脑袋略微腐败。

半晌后,他才将目光挪向苏若兰。

傅煜不知她何故暴露如此神情,稍觉迷惑。

挑衅是非、讹传歪曲、以奴欺主、废弛端方……诸般罪过,苏若兰都占得齐备。而他方才懒得深问,竟几乎被她蒙蔽欺瞒,觉得是魏攸桐旧病复发、小题大做。他冷沉着脸,看向攸桐,便见她神情安闲,仿佛满不在乎,但是眼底里,那点挑衅都余韵犹在。

“挑衅是非,烂嚼舌根。”攸桐瞥了苏若兰一眼,又轻描淡写隧道:“不听分拨。”

他原觉得本日之事无足轻重,只是女人间的龃龉是非,以是懒得费心穷究。

……

说罢,目光落向攸桐,带几分难堪狼狈的歉意,沉声道:“进屋吧。”

傅煜眉头皱得更深,目光如两柄锋锐的剑,沉声道:“为何管束。”

遂笼着衣袖,眉梢微抬,觑向傅煜,善睐明眸埋没锋芒,带了点挑衅的味道。

初夏季头甚暖,风过天井时,却仍带着凉意。

谁知本日,竟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攸桐闻言,饶有兴趣地挑了挑唇角。

娶个女人进家门,果然是费事!

一刹时,错怪曲解的难堪、被蒙蔽欺瞒的肝火,皆澎湃而来。

苏若兰胆战心惊,只觉万钧重石压在胸口,几近要堵塞。她自知藏不住,忙低头垂首,伏身要求道:“将军……”两只手伸向空中,仓促慌乱中不慎触到那身黑底滚了深紫云纹边的衣角。

她畴前是田氏身边的人,虽非亲信亲信,却也颇得看重,田氏过世后,便拨到了南楼。先前傅家结婚,傅德清特地叫她畴昔叮咛一番,说不管魏家女儿操行如何,娶过门来,便是傅家的少夫人。傅煜事忙,得空理睬噜苏外务,叫她多照看留意。

傅煜则岿但是立,神采已是乌青,仿佛雕塑普通,脸上看不出半点神采。

谁晓得魏攸桐绵里藏针,竟会为这般琐事把傅煜请过来?

苏若兰脸上火辣辣的,整小我像是被炙在火上烤,又像是丢入冰窖,尴尬极了。

周姑与她并忘我怨,看着寿安堂的面子,叫小丫环过来扶了一把。

傅府皆笑魏家教女无方、惹人不齿,乃至有人暗存轻视之心,就连他,最后都存多少骄易。可他堂堂节度使府,以军纪严明统帅十数万兵马,内里的端方又严到了那里?

傅煜夙来不问内宅之事,也懒得细问,不过苏若兰是祖母教出来的人,他是晓得的。

伉俪俩并肩进门,待帘帐落下,那股沉闷阴霾的氛围才为之一松。

若说傅煜进门时那一声“跪下”的厉斥是毫不包涵地揭开她寒微的身份,最后那满含肝火的抬脚,便如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将先前的万般胡想、得意,皆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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