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末游廊拐角时,却俄然顿住脚步,瞧着廊下负手站着的男人,游移道:“夫君?”
傅澜音要去接寡居后到梵刹修行的大嫂,傅德清带了傅昭同乘,攸桐便与傅煜同车。
再往远处,天蓝得跟湖水洗过普通,暮秋尚存几分绿意的高树整齐掩映,疏阔明朗。
攸桐本日特地挑素净的衣衫金饰,许是睡得不敷的原因,也没胃口,吃了半碗粥便懒怠再碰,遂命春草取了抄好的经籍,往寿安堂赶。
与嫡妻相守二十载,虽位高权重、姿貌端方,身边却不纳半个姬妾,膝下后代双全,对傅澜音姐弟也很有慈父珍惜之态。现在四十余岁的年纪,搁在武将中,恰是身强力健、功成名就,在田氏过世后,本来可续娶纳妾,这六年间他却毫无动静,身边只让嫡妻留下的几位仆妇服侍,连丫环都没留几个。
傅家满门勇猛善战,傅德清手握重权,也算是当朝名将。
“有事理!”傅澜音翘着唇角,“转头嘴馋了,还来二嫂这儿。”
算起来,攸桐见着傅煜的次数极有限。
攸桐跟婆母素未会面,到了忌辰,却不能两手空空,遂连夜抄份经籍,拿上等绸缎裹好。
一圈绕下来,实在迟误了很多工夫,待巡查完已是月尾。
攸桐不好再提她的悲伤事,遂将这几道菜的详细做法说了。
“好,随时扫径恭候二女人。”攸桐嘲弄。
夫君后代皆如此记念,可见田氏活着时,二房一家子必是极其和谐。
这明显是成心扯开话题。
……
两人目光相触,各自顿了一瞬,才若无其事的挪开。待傅煜抬步过来,攸桐便抱紧暖炉,跟在他身边。这回傅煜走得不算快,双目平视火线,虽没给她分半点余光,却像照顾着她法度似的。
周姑瞧她一眼,没再言语,倒是攸桐忍不住瞥了她两眼。
攸桐莞尔,“耳听为虚。一小我脾气如何,总还得长远相处才晓得。”
伉俪俩赶到得寿安堂,等了会儿,傅德清和傅澜音姐弟也连续来了。
次日等了一天,也没闻声傅煜回府的动静,到傍晚时,却有寿安堂的仆妇过来传话,申明日要去金昭寺进香,叫她今晚别碰荤腥,明日跟着同去。
果然是特地打扮过的。
却未料悍勇表象下,会藏有那般细致绵长的情义――
“嗯。”傅煜应了声,侧头觑她一眼,“天冷,穿这么薄弱。”
许婆婆心细,怕山寺更冷,赶着往紫金手炉里添些银炭,拿出来塞在攸桐怀里。攸桐迷恋暖意,将锦缎裹着的手炉抱紧,一昂首,就见苏若兰撑着把伞走了出来。见着攸桐,只随便行个礼,而后向周姑道:“老夫人前儿命我做些针线,今早天冷,怕她要用,赶着送畴昔。”
新婚夜仓促一瞥,他便回了书房,次晚他在南楼歇了一宿,而后便出城巡边,消逝了两个月。独一的照面中,傅煜给她的印象,便是待人冷酷冷硬,姿容却矗立精力,端倪奕奕含采,有勇猛端然之姿。
回过身,便见美人站在廊下,身上一袭绣了荼蘼的羽纱缎面披风,双手藏在袖笼中,模糊可见腰间系着栀子带。青丝结了凌虚髻,装点一朵薄如蝉翼的素色宫花,斜挑的珠钗垂至耳稍,底下装点光彩内蕴的珍珠耳坠。
她的胆色,本来也不过如此。
伉俪久别的陌生溶解,攸桐也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