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嫂手脚敏捷,起锅后等油热了,先将葱姜等物搁出来,炸到焦黄时捞出来,放上辣椒蓉和费了极大工夫才找来的豆瓣酱,等锅里的油变得红亮,加了诸般香料熬。待火候差未几,加上糖和酒,炒后捞去料渣,加上高汤调味。
而后,便蠢蠢欲动地去调蘸料。
见攸桐拿着小银勺将盘子里一团乳白黏糊糊的东西下到锅里,又问:“那是甚么?”
满院丫环被她逗笑,周姑依着攸桐的叮咛,也搛了些给她们尝。
傅澜音哪会受他无端笑话?
经常循香味而来的傅澜音,和甚少露面的傅昭。
攸桐瞧着鸳鸯锅里好看标红辣,甚为对劲,又往另一半放上鸽子汤底,加些野山菌干,可滋阴补身材。
傅昭扫了一眼,瞧着那两碟子生肉和鸭血鸭肠,皱了皱眉。
倒是傅昭学了点傅煜的弊端,筷子忍不住伸进锅里去,口中却说着“味道还行”。
紫铜铸的涮肉锅,篦子安稳,疏密正宜,承灰的底座镂出云纹图案,风口形如佛像,甚是高雅。锅身打磨得光滑锃亮,炭筒颇高,压火帽做得严实,锅里按叮咛添了道隔子,将锅成分红两半。火锅盆和锅盖都做了铜环提手,用小小的铜狮子压住,做工极好。
热腾腾的火锅架在抱厦里,因后晌不算太冷,攸桐便命开窗,免得闷出满屋子的味道。
攸桐打量了一圈儿,越看越是对劲,眼底里笑意漾满溢出,是出阁后少有的欣喜。
攸桐为这顿火锅折腾了两三天,虽费事,却总算稍慰相思。瞧着傅澜音姐弟俩吃火锅时欢畅满足的模样,内心也结壮了很多――都城表里的高门贵户,很多府上都会涮肉吃,可见是喜好那热腾腾围坐用饭的氛围,只是滋味寡淡,不敷诱人。
别说,滋味还真不错!
暌违已久的甘旨,叫人吃得心花怒放,她大为对劲,又添旁的菜出来。
只是缺人手,夏嫂一人撑不住,还是得寻个有志于此的厨娘,也得找些能照主顾人们用饭的伴计才是。
等涮熟了,也叫旁人尝尝。
这边冷静策画,谁知西楼里,傅澜音吃完火锅,后半夜却闹起了肚子。
……
……
“虾滑。味道很好的。”攸桐只比他们大两岁,眉眼弯弯,傲视间神采照人。那虾滑脆嫩,不过半晌便已熟了,忙捞出来,略微蘸点料,入口爽利鲜美,的确人间至味!
攸桐嘁了一声,命人将锅摆好,而后去厨房催夏嫂做最要紧的底料。
攸桐一笑,将锅里煮熟的鸭血捞出来,“煮熟了就能吃,味道好着呢。来――”她揽着傅澜音的肩膀,到中间搁料的桌上取了干净的空碗,教她做蘸料。而后向傅昭道:“三弟呢,能吃辣么?”
到得南楼外,那香辣的气味儿愈发浓,傅澜音兴趣勃勃,进门便笑道:“二嫂又做好吃的呢?”
在都城时,周遭都是跟原主相处了十多年的人,攸桐怕魏家人瞧出马脚后费事,行事非常收敛。虽迷恋美食,却没敢翻出新花腔,大半年都没敢起煮火锅的动机。
“二女人、三公子。”周姑笑着起家号召,叫木香从速搬椅子。
病情虽说不严峻,但高门贵户娇养的令媛,略微头疼脑热就得惊动听,西楼的仆妇不敢怠慢,仓猝摸黑去请郎中。偏巧傅家常请的许郎中因家里有事出了门,两三日才气返来,便先请了他的高徒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