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阁房门口, 探头瞧见内里人影一晃, 不自发地深吸了口气。
觑向傅煜神采时,他那眼神确切有点古怪,仿佛嫌她不学无术似的。
满室烛光亮亮,她虽将衣裳穿得划一,仓促之间却没法擦干头发,满头青丝湿漉漉的披垂在肩,有一缕搭在秀颈锁骨上,肌肤雪嫩、发丝乌黑,像是泼墨的绢画。她浑然不觉,侧身站在桌边,端倪低垂,抿唇不语,眼睫的暗影遮住情感。
半晌之前,他确切筹算说完就走,没事就不来这边。不过既偶然间刺伤了她,攸桐又颇识大抵,今晚便过夜此处摆一摆态度,叫丫环仆妇多敬着她一点,也算偿得过了。
屋里已掌了灯,周姑受命带着苏若兰等丫环出去,傅煜站在侧间,正顺手翻桌上的书。
攸桐没对付过这类环境,傅煜明显也很陌生,相互对视一眼,有点心照不宣的难堪。
说罢,袍袖微动,径直往侧间去了。
攸桐借着暗淡天光打量他眉眼,思来想去,也猜不到魏家究竟有甚么好处,值得这男人用婚事来调换。
如许也好,像傅煜这类心高气傲的男人,断乎不会碰心有所属的女人。
魏家书香家世,她放着满架诗书不取,却夹带这本书过来,实在不大相称。
攸桐跟傅煜还陌生得很, 哪能穿这个出去见他?
遂瞧着傅煜,笃定道:“那都是畴昔的了。既来到这里,自会谨慎行事,放心。”语气轻描淡写,内心到底是有点难受的――这世上,有谁情愿被无端轻视、被人带着成见对待?哪怕已做过最坏的筹办,对上傅煜这般骄易的冷酷态度,攸桐到底没法安之若素。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觉得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返来,便趁着……”
还没到人定安息的亥时,攸桐原筹算早睡,但瞧傅煜那龙精虎猛的模样,明显不会这个点就躺到榻上。这冗长的一个时候,两人总不能瞪着相互,相对无言。
他顿了下,目露高慢,背转过身,语气也愈发冷酷。
她有点心虚,从速偷偷缩回那只揩油的手,目光却没能挪开,仍落在他脸上。
攸桐走出来两步,道:“前两日赶路有点累,想早点安息。夫君如有叮咛,我留春草在外服侍,好么?”
……
攸桐眉心微跳,有点难堪。
遂一把推开屏风后那衣裳, 低声道:“不穿这个。再拿件外裳。”
好半晌,傅煜才从内里出来,寝衣严整。
“已经在院里了!”春草又急又感觉好笑,“俄然返来的, 也不知要做甚么, 进门就问少夫人在哪,我从速出去禀报。”她说话间,已将栉巾和备好的寝衣拿过来, 帮着攸桐胡乱擦干头发,待攸桐出了浴桶擦身穿亵衣时,便递来那身水红柔嫩的交领寝衣。
遂踱步到侧间,见那位公然端坐在椅中看书。
攸桐“哦”了声,从善如流,“是有事么?”
通俗疏离的目光望过来,有几分鉴戒的意义。
但话说了出去,已不成能收回来。想了想,便抬步往里走,衣衫带得火苗微晃,他的神情仍冷酷,却随口道:“只是防患已然的提示,别多想。备水吧。”
他确切没拿她当老婆看,却也偶然刺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