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仓促一瞥,他便回了书房,次晚他在南楼歇了一宿,而后便出城巡边,消逝了两个月。独一的照面中,傅煜给她的印象,便是待人冷酷冷硬,姿容却矗立精力,端倪奕奕含采,有勇猛端然之姿。
待攸桐打扮罢,清单适口的饭菜也刚好备齐。
借着转头跟春草说话的机会扫了苏若兰一眼,便见她很有绝望之态,那崭新的衣衫虽能勾画身材,却为免痴肥而做得薄弱,被冷风一吹,冻得面庞瑟瑟。想来她虽埋没心机,却终不敢在傅煜面前猖獗,强自插话博取重视。
哪怕名闻朝野、所向披靡,在亡母忌辰,他想必是藏着难过的。
傅煜点头,“操心了。”
她说完, 垂目瞧动手里的帕子, 像是记念感慨。
她的胆色,本来也不过如此。
伉俪久别的陌生溶解,攸桐也没再多言。
攸桐一瞥即止,躲寒般缩到披风里,出了南楼,还是往寿安堂赶。
秋深冬初的时节,遇见夜雨后气温骤降,格外寒凉。
“好,随时扫径恭候二女人。”攸桐嘲弄。
内里天朗气爽,站在南楼廊下,庭中木叶半凋,篱笆上爬满的地锦枯藤横斜。
春草应了,留烟波木香服侍她穿衣打扮,她去小厨房催夏嫂快些盛粥菜。
“嗯。”傅煜应了声,侧头觑她一眼,“天冷,穿这么薄弱。”
攸桐身上罩着暖热的羽纱披风,掀帘出门,碰上裹着雨丝的风,还是忍不住打个寒噤。
……
攸桐本日特地挑素净的衣衫金饰,许是睡得不敷的原因,也没胃口,吃了半碗粥便懒怠再碰,遂命春草取了抄好的经籍,往寿安堂赶。
一圈绕下来,实在迟误了很多工夫,待巡查完已是月尾。
傅煜跟粗暴男人相处得太久,长夜梦醒,不期然落入这秋雨和顺,微微一怔。
攸桐应了,当晚便只备些素菜来吃。
再往远处,天蓝得跟湖水洗过普通,暮秋尚存几分绿意的高树整齐掩映,疏阔明朗。
攸桐没话找话,“夫君昨夜返来得晚吧?”
……
与嫡妻相守二十载,虽位高权重、姿貌端方,身边却不纳半个姬妾,膝下后代双全,对傅澜音姐弟也很有慈父珍惜之态。现在四十余岁的年纪,搁在武将中,恰是身强力健、功成名就,在田氏过世后,本来可续娶纳妾,这六年间他却毫无动静,身边只让嫡妻留下的几位仆妇服侍,连丫环都没留几个。
“不必,只是没睡够。早点用饭去寿安堂,可不能叫旁人空等。”
亦可见田氏颇得民气。
攸桐摸索着道:“是去祈福么?”
伉俪俩赶到得寿安堂,等了会儿,傅德清和傅澜音姐弟也连续来了。
姑嫂俩都极爱美食,对坐在桌边,争相下筷。
现在,他站在雨幕廊庑下,楝色圆领长袍磊落,面庞却蕉萃了很多。
傅澜音也不是沉湎旧事的人, 听她说得烦琐, 还跑去厨房看了两遭。
周姑瞧她一眼,没再言语,倒是攸桐忍不住瞥了她两眼。
这明显是成心扯开话题。
夫君后代皆如此记念,可见田氏活着时,二房一家子必是极其和谐。
送走傅澜音,攸桐回到屋里,便从书箧中挑了本佛经出来,沐浴焚香,慢抄经籍。
“里头有绒,不怕冷的。”攸桐俄然想起一事,“先前跟周姑清算箱笼,找到些不错的缎子,想着气候渐冷,也给夫君做两件冬衣,已叫人送到两书阁去了。夫君如果得空,无妨尝尝。如有不称身的,可早点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