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倒是一丝不苟,舒畅舒畅地泡了会儿,待烟波帮她将头发擦到半干,才出了阁房。
楼梯用得久了,登楼时不免有轻微的咯吱声,正笑闹的两人闻声动静,齐齐往这边瞧过来。束发的紫金冠晃了晃,暴露张刚健峻漠的脸,修眉之下目瞬如电,黑底的披风织金为饰,领间一圈黑油油的风毛,平增端贵。
傅煜行事利落,很快便出来。
“嗯。”傅煜点头,“少夫人呢?”
攸桐自嫁入傅家,便困在府里,这般景色看多了,愈发迷恋墙外的山峦古塔。
傅煜摇点头,登上楼台。
“先忍着呗。”攸桐唇边笑意隐晦。
这里视野开阔,远处山峦起伏,夏季里萧瑟惨白,衬着交叉的树影,平素看着,很有素净水墨的神韵。到现在落日斜照,那金红的光辉铺过来,顷刻给远近各处染了色彩,如同水墨勾画的素绢添了颜料,光影层次、楼台色采,顿时明艳张扬。
只是这会儿新婚不久,无数眼睛盯着,傅煜顾着面子,不成能放她出府。
比起南楼的炊火尘凡,现在她仿佛正沉浸在另一重天下。
见着他,垂涎欲滴的丫环们从速收了馋相,恭敬问候,“将军。”
神情安闲,端倪开阔,仿佛半点都不记得方才的戏谑之言,余晖映照之下,容色端丽,神采焕然。但是凝目细究,对视之时,却感觉她底气不敷,有点做贼心虚的躲闪之态。半月不足没见面,她倒是过得津润,饮□□致、气色红润,另故意机在这里看风景调笑。
不过,美人倚楼的景色,还算不错。
攸桐确切在沉浸。
再近一些,小厨房正炒着菜, 蒸熟的米饭糕点香气和肉汤味道透过篱墙飘出来, 直往鼻子里窜。他连日驰驱, 尚未用饭, 被这香气勾动食欲,蓦地发觉腹中空荡荡的,竟有点难受。
傅煜唇角动了动,自袖中取出封信,“你的家书。”
走进院里去,烟波端着盘热腾腾的烤番薯,正号召小丫环们来尝。
阁楼二层的雕栏旁,有人凭栏而立,披发观景。许是闲居在家,不甚讲究的原因,她并未挽发簪钗,满头青丝披垂在肩上,柔如黑漆,其光可鉴。身上披了件银红掐金的外裳,形如鹤氅,崭新的大红羽纱,颈领处一圈柔嫩的白狐狸毛,被落日照得熠熠生彩,腰间宫绦垂落,乘风飘然。
春草没推测这位爷竟会俄然返来,硬生生收了笑,从速施礼,“奴婢见过将军。”
银杏早已凋尽,槭树也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横斜。坡地上杂草枯黄,被晒得薄脆的枯叶层层堆着,靴底踩上去,便碎成一堆。
如果看到这句话, 代表采办率不敷50%, 再买一章重新刷便能够啦 傅煜遥遥瞥见,脚步不自发地缓了些。
壮阔国土亘古如是,青山晚照更叫人迷恋。
饭后,春草带人清算碗盏,傅煜没回书房,踱步到侧间,随便取了本闲书翻看。攸桐也没打搅他,到院里漫步消食罢,因侧间被傅煜占着,只好带烟波她们熏衣裳。幸亏夏季天短,熏完衣裳,戌时将尽,遂筹办热水沐浴。
屋里周姑闻声动静,忙迎出来,瞧着这位稀客,仿佛觉对劲外,“将军返来了?”
“还没。”
“几日如何够。”攸桐莞尔,“得无拘无束,随便来去才行。”
而现在,夕阳下青烟升腾, 走得近了, 还能闻声模糊传来的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