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南楼的景象,傅澜音已简朴说了,傅煜不知原因内幕,得知是主仆对峙,进门后便先呵叱猖獗的苏若兰,而后看向攸桐。
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手里随便翻弄闲书,待苏若兰过来, 便似笑非笑隧道:“费了这么些工夫,你倒是难请。”秀眉微挑, 眼底带了责备之意,觑她一眼,见苏若兰硬撑着不肯服软认错, 便仍低头翻书。
这便是拿身份压人了。
“好。”攸桐点了点头,声音也淡了下去。
她打死都没推测傅煜会在现在过来,面色陡变,当即回身恭敬施礼,一声“将军”还没出口,便听傅煜冷声斥道:“跪下!”
世人噤声不敢言语,篱笆墙外,傅澜音闻声这般对答,更是瞠目结舌。
针锋相对的言辞,一刹时将满院氛围冻成了寒冬腊月。
攸桐面色稳定,缓缓道:“你倒说说,我来傅家后,那里德行有亏了?”
她颇喜好南楼里作美食时的热烈氛围,光阴久了,不自发便会来逛逛。
攸桐只好硬着头皮,仿若无事地将书搁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热茶,便没客气,只道:“还觉得夫君今晚有事要忙,会晚点返来,便趁着……”
到得阁房门口,探头瞧见内里人影一晃,不自发地深吸了口气。
两人对峙半晌,攸桐才道:“在你眼里,我这少夫人说话不管用,是不是?”
声音不高,却寂然冷厉,满含威压。
厨房里菜肴做成,满院香气扑鼻,却没人敢去咀嚼,各自站在不惹人重视处,悄悄屏息。而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面笼薄怒,她的中间烟波春草满脸愤然,苏若兰则挺直腰背站在那边,很有点傲气凌人的姿势。
结婚之前,傅家查过攸桐的秘闻,虽说有些是讹传歪曲,但魏攸桐为人骄贵爱好挑刺,却非虚言。傅煜不知本日之事算不算她旧病复发,但平白无端被女人间的费事事打搅,非常不豫。
遂一把推开屏风后那衣裳,低声道:“不穿这个。再拿件外裳。”
“每回都忙这个,将事情推给旁人,就不能换个说辞?”
――当然该不悦,攸桐当然顶着都城的狼籍名声,嫁入傅家后却从没犯错误,这门婚事是各取所需,她当然需谨言慎行,却也不是来受欺负的。
苏若兰一听,便知是攸桐用心整治。
这回傅煜结婚,也是添了些新的过来,没开库房。
傅煜走出去,两道目光仿佛万钧重剑,落在她身上。
出嫁前在都城时,魏思道经常避着她,是以她摸索了两回,都没能问出魏家为何承诺婚事。不过傅煜的意义她听得明白,此人必是认定她内心仍藏着许朝宗,跟畴前一样骄贵天真,才会出言提示,不准她给傅家争光。
傅澜音心花怒放,直奔南楼。
“如何回事?”他问。
苏若兰站得脚腕发麻,见攸桐仗着身份指手画脚,让她平白站了好久,众目睽睽之下,只感觉脸都丢尽了。她内心又气又恼,那憋了两月不足的肝火沸水般翻滚起来,再一想她这位老夫人正视的大丫环竟要被赶去清算那满屋灰尘的库房,更是愤懑含怒。
南楼原是给傅煜住的,暮年他也偶尔踏足,老夫人和沈氏添了很多好东西来这里,因摆放不下,很多临时收在库房,按期擦净摆着用。厥后傅煜愈来愈忙,长年在外驰驱,几近从这儿绝踪,仆妇们也不再勤奋换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