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两天就能吓着?
十二年前,傅老太爷战死疆场,宗子傅德明也断了条腿,伤及筋骨,再难提刀上阵。
再往里,堂上已坐了几小我。
她的中间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脸孔沉毅,很有刚猛之姿。他的眉眼跟傅煜有五分类似,只是没那股冷酷冷沉,倒有股沉稳刻薄的态度,想必是傅煜的父亲,手握永宁兵马的傅德清。
“我就没这运气。”傅煜低声,来回把玩。
寿安堂处在全部傅家的正中间,傅老将军未过世时,伉俪俩住在此处,这一带屋宇修得也格外气度巍峨。
他幼时也颇勇猛,十三岁随父参军,大半辈子马背颠簸,常常巡边到烈风里打滚,对女色并不妄图,除了嫡妻田氏,身边别无姬妾。自田氏病重亡故,他也没续娶,结壮住在这夕阳斋,将龙凤胎里的次子傅昭带到身边,亲身教诲。
这是座两层的阁楼,中间一道配房,前面抱厦暖阁齐备。
但当时朝廷内虚,想变更各处将领时,已非常吃力。永宁节度使担当戍守边疆之重担,更是举足轻重,傅家瞅准了机会不肯挪,朝廷也没体例,只能任其蝉联,这一任,便是足足几十年。
攸桐昨晚独守空房,现在遇见这态度也不奇特,便先坐了,冷静打量周遭。
且此处离老夫人的住处颇远,很合适她偏安一隅。
攸桐提起裙角跟在前面。
比起旁人的端方举止,他年纪小,因是六年前留下的遗腹子,又格外得宠嬖,进门后蹬蹬蹬跑过来,直扑到老夫人怀里撒娇,“太奶奶!”
是以本日攸桐来时,堂上只要傅德清在,而不见婆母。
傅德清看惯了傅煜率领带兵、独当一面,可贵见他迷恋小物件,便慷慨相赠,“喜好就拿去。至于魏氏,我瞧她本日神情不焦不躁,被萧瑟也稳定分寸,想来内心有点数。你不肯碰,摆着无妨。只是我承诺了魏思道,不能太委曲她。小女人犯错误,瞧着也不幸,你拿捏点分寸,别吓着她。”
攸桐笑着接了,趁人不备塞一枚到嘴里,抬起眼,恰好跟小姑子猎奇的目光撞上。
即便这婚事颇多猫腻,她毕竟是傅家明媒正娶迎来的少夫人。备好的礼品奉上,对方都接了,也各有东西送她,太夫人和沈氏不冷不热地喝了茶,因傅家外务是她俩管着,便提点几句。
到得老夫人住的寿安堂, 院里主子如云, 丫环仆妇们遁藏在甬道两侧,见着傅煜,便掀起门帘, 躬身请他们入内。
傅德清取茶杯的行动微顿,看了儿子一眼,旋即会心,笑了笑,“当真?”
攸桐初来乍到,晓得傅家世人的心结,也没筹算太招眼,暗自将人认熟,出门便回住处。
傅家雄踞齐州,府邸占地极广,屋舍也宽广。因这一带有几处起伏斜坡,草木碧绿,树隐蔽日,阁楼外便没修围墙,只远远拿一人高的篱笆围着,周遭种的地锦爬满围墙,夏季里浓绿苍翠,夏季则枯枝交叉,是道天然樊篱,亦与周遭景色浑然融为一体。
话音未落,外头脚步一阵混乱,傅德明拄拐走出去,中间是雍容端方的夫人沈氏,带着长房两位少夫人。
比起魏家老夫人住处那长年充满的浓厚檀香味,这屋里清爽得很,除了几盆生果花草外,倒未曾熏香。那座玉鼎香炉也只当陈列摆着,不见半点香薰的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