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也一改昔日颓废,闲时抄书练字,捣鼓美食,偶尔跟甄氏出去赴宴,也是不卑不亢。甄氏瞧在眼里,只觉欣喜极了,待正月二十后春暖花开,便去城郊的恩佑寺进香祈福,顺道散心。
甄氏也不知她是真想通了,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只感觉心疼之极,将她揽进怀里。
这哪跟哪呀?
因先前投水他杀的事,魏夫人甄氏迩来对西阁看得很紧。
“我的野鸡崽子汤!”攸桐眉眼间已堆满了笑,“老远就闻见香味,想来是煨得差未几了。烟波――快去把汤盛过来。另有早上叮咛的鸡髓笋,做好了么?”
呦呦是攸桐的奶名,老夫人畴前心疼这准皇家儿媳的孙女,也常如许唤。
魏老夫人爱礼佛,住处设着小佛堂, 屋里也熏了叫人凝心静气的檀香。可惜她性子燥,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改,见攸桐走到跟前,那张脸就沉了下来,手里捂着暖炉, 皱眉责备道:“叫你在府里好生将养,怎又跑出去了?”
只是传闻贰心高气傲,为人桀骜得很,在两位兄弟接踵战死疆场后,愈发冷硬狠厉,不近情面,朝野间议论起来,毁誉参半。
攸桐没筹算受虐自苦,思来想去,还是避而远之得好。
遂含混道:“记不清了。”
“嗯,婆婆也喝。”攸桐取了一碗给她,又叮咛春草,“另有充裕的,你们也尝尝。”
攸桐站在跟前,耷拉着脑袋,“孙女晓得了。”
刚会走路时便被交给府里教习武功的师父,学跑跳比旁人快,练武读书也刻苦,十岁入了虎帐,十二岁跟着上疆场,凭着少年人的机灵矫捷,立了不小的功绩。以后跟着父兄各处带兵巡查,从粮草供应、山川阵势,到用兵布阵、窥伺刺探,凡是跟行军兵戈有关的,事无大小,他都不辞苦累,亲历了一遍。
攸桐低眉沉吟,甄氏只当她是不肯,便劝道:“我晓得你的苦衷,睿王虽曾……”
攸桐遂问道:“是谁呀?祖母满口夸他。”
――这人间只要有美食、有美景,另有甚么过不去的坎儿?
“齐州的傅煜,传闻过么?”
现在栽了跟头,倒是翻脸不认了。
十年历练,亦将他打磨成得刚硬冷厉,杀伐定夺,手里的精锐马队名震边地,永宁帐下十数万兵马、百名悍将,也多对贰心悦诚服,在军中威望仅次于傅德清。放眼天下,算上许朝宗那等皇家龙凤、各处节度使的家将儿孙,论英勇策画、才妙手腕,恐怕没几人能与他争锋。
攸桐问很多了,才晓得傅煜此人比她料想的还要短长――
“是媳妇带呦呦去的,母亲别活力。”魏夫人从速解释。
平常起居时,这男人也格外自律,虽说齐州美人如云,倾慕者无数,却从未近过女色。
春草跟着一笑,赶上去给攸桐开门,“女人想到甚么欢畅事了?”
不过骄贵无益,这经验到底是对的。攸桐诚恳听她唠叨,足足站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听老夫人道:“归去埋头抄书去,我跟你娘有事商讨。这阵子不准出门!”
攸桐诚恳被她抱着,又问道:“母亲可晓得,他为何会……看上我?”
如本年才弱冠,却已文韬武略,出类拔萃。
说到厥后,倒是甄氏满心担忧,忍不住掉下泪来,惹得攸桐反畴昔安抚她。
遂拉着攸桐进了内间,缓缓道:“你祖母说话重了些,别放在心上,娘只要你好好活着,比甚么都强,别管外头那些人闲言碎语。不过切忌骄贵,行事须谨慎,这叮嘱你得记取,今后……”她顿了下,瞧着攸桐那张肥胖的面庞,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