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口抱怨毫不粉饰,木香沉默了会儿,小声道:“姐姐还是忍忍吧。”
“贱蹄子,自发得是甚么东西!”春草不忿已久,按捺着听了半天,早已点了满腔肝火,朝着苏若兰走远的方向“呸”了声。转过甚,见攸桐沉着脸没吭声,又感觉心疼,悄悄扶住,道:“少夫人,须经验一顿才是。免得她对劲,到处废弛名声。”
攸桐昨日清算行装时,小丫环婆子里另有偷懒懒惰的,想必是传闻了都城的传闻,见傅煜底子没将新少夫人放在眼里,跟着骄易。待傅煜歇了一宿,那态度便有了些微分歧,听攸桐想做几样吃食,很乖觉地往大厨房寻食材去了。
攸桐没筹算受虐自苦,思来想去,还是避而远之得好。
倒是小姑子傅澜音有点意义――
楼阁底下,苏若兰尚不知隔墙有耳,话匣子一开,便滚滚不断,“先前我就传闻了,她在都城时名声就不好,待人刻薄娇纵,最是费事。传闻还为了旁人寻死觅活,将魏家的脸都丢尽了。现在来了这里,不说夹着尾巴做人,成日家要这要那,真把本身当少夫人了!”
春草不懂,但看攸桐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算放心了点,遂诚恳报命。
更别说他还待人冷厉冷酷,心性难测。
思来想去,她既担着南楼少夫人的名头,这事的关键,实在还系在一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底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锁轻响,有人进了堆杂物的小库房。
可如果去寿安堂告状,请那边做主……仿佛更尴尬。
攸桐笑而不答,只叮咛道:“苏若兰若还是这般上蹿下跳,你就当没瞧见,将她说过哪些话,跟哪些人嚼舌根记取就成。哪怕她在南楼里肇事呢,你也别跟她争――老夫人说了么,这般家大业大的府里,人多口杂,不免有点龃龉,还是该以和为贵。”
届时若老夫人感觉她小题大做,不予究查,便是她搬石砸脚,威望尽失了。
周姑为人极好,新婚那晚便行事全面,这几日也是还是。
一声木器碰撞的闷响后,丫环木香笑了下,“这是碾药用的,做不得邃密活儿。”
“你也说了,是她感觉好欺负,又不是真的忍气吞声。欲擒故纵,懂么?”
两个迷恋美食的人遇见,不免让攸桐感觉亲热。
苏若兰不但置若罔闻,不加收敛,马脚竟露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春草护主心切,“那如何行!再忍气吞声,她只会感觉少夫人好欺负!”
既是长辈的人,攸桐揣着相安无事的筹算,没筹算计算。
攸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静候傅煜返来。
现在,南楼北边的斜坡上,初秋玄月的阳光刺眼,南坡满目标银杏垂垂转了色彩,黄绿交杂。攸桐午餐做了乌梅小排骨和金陵素鹅,配了碗浓香诱人的牛肉羹,吃得心对劲足,便来坡上漫步。因天朗气清极宜远眺,便登到阁楼二层,超出层叠树影,了望远处一座小巧塔。
十三岁的少女,恰是长身量的年纪,她娇养在金尊玉贵的傅家,入口皆是珍羞好菜,吃食丰厚又管不住嘴,长得身材微丰,也格外有神采。
攸桐收回目光,笼着衣袖,眼神微凝,“傅煜何时返来?”
攸桐点头,却仍瞧着南楼的方向,似在入迷。
“传闻快了,玄月里总会返来吧。”春草精力稍振,“少夫人是要请他做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