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攸桐打扮罢,清单适口的饭菜也刚好备齐。

这动机腾起来,难堪便如一团火苗,从脚指间敏捷伸展到脑袋。攸桐只觉两腮滚热,强忍着抬手尝尝的打动,极力平静,试图从傅煜的神情窥测蛛丝马迹。

攸桐抱着锦被坐了会儿,见春草手里拿着件添了薄绒的披风,便先裹在身上,起家趿着软鞋往阁房走,随口道:“甚么时候了?仿佛比平常早些。”

再往远处,天蓝得跟湖水洗过普通,暮秋尚存几分绿意的高树整齐掩映,疏阔明朗。

攸桐莞尔,“耳听为虚。一小我脾气如何,总还得长远相处才晓得。”

与嫡妻相守二十载,虽位高权重、姿貌端方,身边却不纳半个姬妾,膝下后代双全,对傅澜音姐弟也很有慈父珍惜之态。现在四十余岁的年纪,搁在武将中,恰是身强力健、功成名就,在田氏过世后,本来可续娶纳妾,这六年间他却毫无动静,身边只让嫡妻留下的几位仆妇服侍,连丫环都没留几个。

次日等了一天,也没闻声傅煜回府的动静,到傍晚时,却有寿安堂的仆妇过来传话,申明日要去金昭寺进香,叫她今晚别碰荤腥,明日跟着同去。

“不必,只是没睡够。早点用饭去寿安堂,可不能叫旁人空等。”

攸桐跟婆母素未会面,到了忌辰,却不能两手空空,遂连夜抄份经籍,拿上等绸缎裹好。

攸桐不好再提她的悲伤事,遂将这几道菜的详细做法说了。

说完,将怀里的承担袒给周姑看。

日夜兼程地赶返来,昨晚深夜入府,歇在书房,今晨出门后,想起他已娶了位老婆摆在南楼,又懒得归去,便在此处等她,就着雨声思考军务。

离田氏过世已有六年,现在去寺里上香,倒也无需劳烦太多人。长房的沈氏派了位婆子过来,带着沈氏和两位儿媳备的拜祭之物,便算故意。老夫人先前趁着天暖时去金昭寺许过愿,迩来天冷不便出门,便将厚礼备齐,交由傅德清带着,替她还愿,又派身边得力的仆妇随行,帮着顾问琐事。

攸桐没话找话,“夫君昨夜返来得晚吧?”

攸桐也被这雨声搅得脑袋昏沉,待马车出城后摇摇摆晃走了一段,便愈发感觉困顿。偏巧傅煜阖着眼一言不发,两道剑眉微锁,似在思考要事,不宜打搅。她即便对这位名震敌军的悍将有所顾忌,也没法强撑太久,垂垂地眼皮打斗,神游天外,忍不住阖上眼皮,极力摆出岿然端坐的姿势。

分拨毕,仍由傅德清带着后代出门。

平常去寺里进香,当然无需这般昌大。

“时候不早了。只是外头下雨,屋里格外暗淡些。”春草服侍她洗面,见攸桐无精打采的,感觉担忧,“少夫人瞧着精力不好,是着凉了么?这会儿请郎中不便,徐嫂就在外头,叫她出去瞧瞧吧?”

认识愈来愈沉,堕入梦境之前,忽觉马车蓦地一晃,几近令她栽倒,撞到厢壁。

攸桐摸索着道:“是去祈福么?”

廊庑楼阁尽数掩在秋雨里,凌晨昏黄天光下,她的端倪也像远山黛色含烟,添几分柔润慵懒之意。望着他时,面露惊奇,面貌妖娆鲜艳,眼波却收敛内蕴,亦如那声“夫君”撞进耳中眼底,叫他无端想起旧时的和顺影象。

自七月尾嫁入傅家至今,这两月间除了周姑为人热情,经常帮衬,南楼表里,大多数人对她都是冷酷避着的。攸桐当然偶然融入这府邸,遇见傅澜音这般坦直娇憨的女人,仍觉喜好。而金昭寺的事,也颇让她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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