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归打了帘子笑迎着她进门,又见她手里提着的食盒,一面替她解着外头的披风,一面同她笑说道:“老夫人先前还同奴念着,说是今儿个您那儿的汤水如何还没送过来,本来不是小丫头躲懒,而是您亲身来了。”
庾老夫人这话说完,王珺便顺势起家,她一步步走到施管事的跟前,而后是看着他温声说道:“施管事,你把帐本给我吧。”
“可若真是我们家中出了内贼……”说到这,庾老夫人却没再往下说,只是神采更加阴沉了些许,而后,她是往外头扬声喊了一句,让容归出去。
庾老夫人见人停了声,便沉声问道:“但是甚么?”
屋中本来的那片狼籍早已被人清算好,施管事也已被人先扣在了别处。
不过虽说她们王、冯两家有姻亲的干系,可这说到底也是人家家里的事。
容归便带了阿谁施管事过来了。
庾老夫人耳听着这话,却一向未曾出声。
她柔嫩的手悄悄抚着庾老夫人的后背,口中是柔声劝道:“您别气,免得坏了本身的身子骨。”
眼瞧着祖孙两人的面色都不算好,她心下一个格登,却也不敢多想,只是低头问道:“老夫人,如何了?”
她半是眯了眯眼,比及风俗了这股子风才抬眼看去,便见屋中轩窗大开,模糊可见外间草木葱葱,微嗅之下还能闻到一股沁民气脾的桂花暗香。
当年祖母管家的时候,这位蔡管事便跟着祖母了,厥后母亲管着中馈,他也出了很多力。
庾老夫人迩来一向喝着王珺送来的汤水,气色也的确好了很多。
想起前些日子,这位蔡管事苦口婆心与她说得那些话,想来此次他特地来这一遭,也是想把迩来家中的事同祖母说上一回。
她说话时,嗓音平平,也瞧不出喜怒。
庾老夫人终究开了口,她的嗓音清冷,神采更是冷酷,茶几上本来安设着的帐本朝冯婉身上砸去,口中是紧跟着一句:“你做得功德!”
另有冯家……
比及容归走后,王珺才又朝身侧的庾老夫人看去,见她神采阴沉,便又把桌上的茶盏递予人,柔声欣喜道:“您也别太活力,许是我们多虑了也不必然。”
……
她冷眼瞧着他面上神采窜改,唇角微勾,话却未曾多说一句,只是回身朝庾老夫人走去,等重新坐回到罗汉床上,她才同人说道:“祖母,都在这了。”
背面的话却又轻了很多:“前些日子连枝那位兄长同她说,瞧见城西那位冯大人赌石输了十来万两。”
王珺见人沉吟不语,便低声说道:“本来这些事,我也是不好管的,可我听连枝回禀,那日冯大人是一口气把十万两都还清了,恰好近些日子三婶和冯家又这般周转,我私心感觉不对劲,便让人去账房取账册筹算瞧上一遭。”
王珺脸上的难堪之色是更加现显了。
庾老夫人眉头微蹙,她也晓得迩来城中的长幼爷们时髦一个名叫“赌石”的玩意,这东西偶尔去玩,那叫做风雅,可输得这么多,却不是一个风雅了事。
这会听人提及这番话,半是好笑半是无法得说道:“别家的蜜斯不是去插手茶会就是去插手诗会,或是邀三两老友去外头踏青,你倒好,成日待在家中,还总管起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