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狂傲!”
如果待会儿打起来,她这个软脚虾不被人射成筛子才怪。
要吊颈还不麻溜的,江边的树枝可不如内里细弱。
“小子好志向!”
青白二人互看一眼,伸长脖子瞪眼张望。
肥短黑衣人摩拳擦掌,也做好了救人的筹算。
秋洄哈腰去抱另一坛。
恰在此时,漫天的箭矢从劈面林中射出,在空中划过美好的弧线,齐齐涌向江心。
她忍不住又饮了几口。
小别胜新婚,这真不怪她。
秋洄红着脸将酒坛放到一边,有些愁闷。
“喂,那小哥!是你在与我发言吗?”
辣中带涩,涩中含甜。
实在担忧的人不止他一个。
刺杀另有人凑热烈,当真不怕死。
仆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人没有回应,抬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树上埋伏的黑衣人相互互换着眼神。
“少爷……这诗不错……”
双手撑地,柔弱地身躯在风中几经摇摆才站稳了脚。
“绕树三匝,何枝可挂?”
瞧见她那张酡红的脸,肥短黑衣民气里骂了声娘。
他已经动了分开的心机,只是还差一个契机。
如她这般顶级的品酒师,初打仗新酒抢先嗅其味观其色,其次再是品其烈。
他就说她哪来这么好的酒量,敢情这酒劲来得缓。
确是黄酒的味道。
正迷惑间,见那白衣少年站了起来,哈腰捧起地上的酒坛,敬向滚滚江水。
“……嗯……好诗……”
碎石棱角清楚,隔着薄薄的夏衫顶在屁股蛋儿上。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不是因为忘了后文,她为了长抒胸中臆,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
白衣公子哥儿内心也骂了声娘,他还觉得秋家大少爷身上藏了甚么了不得的奥妙,敢情真变成酒鬼了。
猎猎江风吹鼓了她的衣袖,秋洄抬头饮了一口酒。
这小子又是喝酒又是哀叹,搞了半天是想寻短见?
“钟鼓馔玉不敷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青衣少年更是冲动,生生拔下几根黄毛蒿。
前提反射的,她把酒坛搂在了怀里,整小我一屁股仰坐在碎石上。
他侧眼瞅自家少爷,侧颜静好,嘴却在嘀咕着,“倾耳听着呢,你倒是唱啊……”
吟罢,抬头又是一口。
一会儿看看乱石堆上的少年,一会儿瞅瞅躲在不远处草丛后朝这边张望的一青一白。
“好!”
陈王当年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秋洄喝醉了。
此语一出,惊起了枝头的一群麻雀。
揉屁股的秋洄脑袋晕乎乎的,想起本身流年倒霉,她唐唐21世纪闻名的调酒师和品酒师,现在混得连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都指着鼻子骂,真真是……
世人各怀鬼胎,却又见那少年不知何时翻开了第二坛酒,抬头猛灌一口,和婉的发丝也开端顺着江风混乱。
酒是好酒,经了老唐的手,确是秋香坊上等黄酒无疑,但是比着老头那几坛酒,火候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
她放下酒坛,见那船上站着个摇桨的人,生的身姿矗立,却戴着大大的斗笠,将面庞遮得半分不露。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秋洄对此句感念颇深,一日早读眯着眼睛背书,生生将“何枝可依”背成了“何枝可挂”,思及如此操心寻短见的场面,竟生生吓醒。